自己的錯覺,李雲心倒覺得眼下這“麟龍”的言語做派,比從前看起來要順眼很多。
當然這個“順眼”,僅指沒有了從前的微妙違和感。
“我與你口中的真龍同出一源。也正是因此……”她看琴君,臉色又柔和起來,“你才是九個龍子當中最最特別的一個。你對你的身體耿耿於懷。但可知道當初有了你的時候,那畫聖是怎麼說的?”
“母親!”琴君看了李雲心一眼。
但麟龍一笑:“沒什麼不能說。這個人不來,我也早晚要告訴你的。如今他在,也叫他好好聽一聽——你的尊貴身份,到底是怎樣的。李雲心,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畫聖的事情。想來你也很有興趣。”
她的話搔到了李雲心的癢處——
“你見過畫聖?活的那種?”李雲心皺起眉,“你說!”
“不急。”麟龍轉眼看琴君,“你即刻運功,煉化我。”
琴君一愣:“現在?”
麟龍冷笑:“是現在。他現在是投影過來,可有了祁川那個賤人幫忙,離肉身來此也不會太遠。那麼你也在此時運功。等我把該說的話說完,你正可以將我煉化。那時,你就不怕他了。”
又看李雲心:“或者聽我口中不知真偽的故事,或者現在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來此將我們兩個誅殺的辦法——你自己選吧。”
李雲心嘆了口氣:“這種流氓的辦法你也想得出。好吧,看起來你對我還算了解——如果我現在回去想辦法,是不是你就要帶著你的那些故事死掉。”
“正是的。”
“那我不走。”李雲心乾脆地說,“打打殺殺哪有聽故事有趣。”
“好。那麼我開始說。”
麟龍說了這句話,轉眼盯著琴君。琴君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數息之後,她重睜開眼,握住真龍的手。
兩人掌心相交處,暗光再次瀰漫開來。
麟龍也不開口,但開始以神通傳音。
“世人口中,有些所謂的神獸。龍,金鵬,麒麟。”她說得很慢,該是想要拖延時間。可三個人對此都心照不宣,李雲心並不催促她,只一邊聽,一邊將視線投到兩人掌心的暗中之中。
“但這三者,是不同的。”
“金鵬算不得‘神獸’,他只是個妖魔罷了。山林中的一隻鳥,得了機緣,擁有強大的修為,才成了金鵬王。”
“可另外兩者,龍,麒麟,原本都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是……”
“陳豢畫出來的。”李雲心替她說了這句話,以免她長篇大論。
痛苦的神情開始在麟龍與琴君的臉上出現。她因此沉默了很久。但李雲心不催她——這位假冒真龍一千年以求避世生存的冒名頂替者,如今算是在用生命拖延時間。
雖說這種犧牲的目的未必高尚——可能僅僅是為了心中的某些執念、情緒而已。但李雲心覺得在這妖魔橫行、人可能比妖魔更加殘酷無情的時代能撞見這種事,也實屬不易了。倒叫他對“真龍”的印象稍有改觀。也許她從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些,都是偽裝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大概這才是她原本的性情。
可惜走岔了路。
倘若她一開始不搞那些事,直接對自己說出真相,或許還會成為盟友,至少不會是死敵。
可李雲心那時候也僅僅是個無名小卒。換做他處在麟龍的那個位置上,也未必能做得更好。只能感慨世事無常——溝通不暢這種事,又搞出了多少麻煩事。
待兩人被黑氣包裹,才又聽到麟龍的聲音。
“在真龍出現以前,我就已經被畫聖創造出來。”
“可我的存在,不是她的本意。或者說不是最終想要的。陳豢來自另一個世界。我與她相處過不短的時間,我可以確信這一點的。用她那個世界的話來說,我是一個試製品。”
“但她用來創造我的東西,用她的話來說,是來自於她那個世界曾經的一個‘神’。”
李雲心的心微微一跳。真龍所說的“東西”,該是指類似核心的玩意兒。他之前就想過,畫聖能畫出真龍,似乎意味著她的那個世界真的有龍。如今聽了麟龍的話——如果所說的是真的——便證實了他的猜測。
那是個怎樣的世界?
或者說在那裡,“神”只是對某一種存在的特定稱呼?
“她造出了我來,便有了經驗,曉得那種方法可行。於是將我囚禁在這裡,遊歷天下,又造出了真龍。”
“她……該算是我與真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