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娘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至於那禍事,是飛鴿傳書上說,在離國的邊境似乎有異獸爭鬥,打得天昏地暗,連毀三個村鎮——是被車隊扣下之前的事,上個月的事。而後又聽說那異獸南下,進了業國境內,又連毀十一個村鎮。發信的人說……或許有可能,會一直進入慶國。”
李雲心愣了一會兒,皺眉:“異獸?”
那錢三娘想了想,略有些猶豫地說:“飛鴿傳書上……說——是聽那些遭了難的災民們說……是……妖魔。”
說了這話,便等對面那年輕人放聲大笑。
對方定會覺得自己在推脫搪塞。畢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自己之前在街上說有禍事來了,倒的確是說這件事。但卻並非像這年輕人所說的,深信不疑、喊了來洩憤。
實際上……正是因為不信,才巴不得真的來了呢!
誰知聽了這話之後,那年輕人反倒沉默了。之前他臉上表情淡然,似乎就只是在問一件好玩的事情——錢三娘曉得這是因為對方武功奇高、身懷異術,因而是在以一種貓玩弄老鼠的姿態戲弄著他們。
而現在他這沉默……不是好事。
對方在印證自己方才的話——所謂想要知道“禍事”是什麼必然是託辭。
也許……還是在拖住自己這些人、在等追兵、援兵?!
又或者……於家這一次的計謀……是因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完全是針對自己這些人的?!
思及此處,錢三孃的身上頓時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們,似乎真的是走到絕路了!
她轉頭,看了身邊的鏢師一眼。
相處這麼多年,早明白彼此的心意了。
鏢師從錢三孃的眼中看到決絕——逃了這麼久、隱姓埋名這麼久,如今陷入這樣的境地。哪怕……哪怕……
哪怕是這一次死了……也不能如同鼠輩一般默默無聞地死了!
鏢師深吸一口氣、咬了牙。
然後藏在背後的手指、飛快地變換動作,下達幾個指令。
這巷中,頓時溢滿了殺機!!
便在這時候,李雲心抬起頭,對錢三娘笑了笑:“我知道了。好吧,今天真是多謝了。”
隨後身形一晃,從原地消失不見。
他要動手!!
“謝你姥姥!!”鏢師暴喝出聲,一雙鷹爪直撲李雲心方才站立之處。而他身後的錢三娘雙手一錯,便是漫天的銅錢鏢,鋪天蓋地地罩向那人可能隱藏的每一個角落!!
另十幾個僕從俱舍了命,帶著慷慨赴死的神情、催出了全身的功力、拼死撲向一處!
……
李雲心站在巷子另一邊的屋頂上、看著這些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就真的只是想問問那個“禍事”是什麼意思啊……
然而現在他已經離開那巷子一刻鐘了——
那十幾個萬順鏢局的人還在小心翼翼地、一邊戒備著,一邊慢慢往巷子另一邊退。
“你們開心就好。”他嘀咕了一句,飛身直奔城北去了。
……
……
但無論是萬順鏢局的人,還是李雲心……他們此刻的震驚與憂慮——不管是因為什麼、關於什麼的,大概都比不得……
上清丹鼎派渭城駐所裡的那位得道真人月昀子了。
昨夜他取了一張符籙,不曉得自己應不應該將它祭出去。權衡一番之後,還是將其收回了。
但過了一個時辰,他得到另一個訊息。
這個訊息,讓他徹底地打消了向洞天宗門求助的念頭。
道統與劍宗……一位玄境洞天掌門、三位真境流派宗座……
隕落在離國了。
連魂魄都未能保全。
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一個凡人。一個曾經的、與眾不同的凡人。
那位離國的“天皇帝”。
這位離國皇帝死於十九日之前——當日,李雲心在渭城的長門街化出了滿河的酸湯子。
道統與劍宗得知這個訊息,是在十八日之前。離國宮廷隱瞞了皇帝的死訊,至昨夜也拒絕公佈皇帝的死因,據說遺體仍擺在金殿之上。十九位皇子帶兵進京,四位皇子已死在宮牆之內。太子打算提前登基,但朝堂中的大臣成為他最大的阻力——
總而言之,這已知世界疆域最遼闊的龐大帝國已經變得一團糟。
然而更糟糕的是……
不曉得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