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
烏蘇咬了咬牙:“應大俠,我家少爺遇見那種事,這也是人之常情。少爺先前並不想苟活,是我和妹妹下藥迷暈了他,才將他偷運出來。藥效未過身子不爽利……”
應決然聽這小姑娘忠心護主,嘴角泛起一絲微嘲的笑:“都不算理由。武道,一往無前,無堅不摧,才是正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直面生死——不在生死中領悟,怎麼成就神功!”
“我不再出劍了。”
應決然說到興頭上,卻突然聽見於濛低低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聲音雖然低沉,卻很有力。聽著不像是一個心灰意冷之人說出的頹廢的話,倒更像是用低沉的語調錶明自己的決心。
應決然一愣。看見那於濛倚在門框上,又緊了緊懷中的劍,看著烏蘇和離離,又看看他:“你的武道不是我的武道。”
“從今日起到我死掉那一天,我只為一劍做準備。那一劍殺不了仇人,就殺了我。”
三個人都怔住了。烏蘇和離離對視一眼,不曉得該說什麼。應決然倒是想了想,用刀柄將斗笠將向上頂了頂,認認真真地看於濛一眼:“藏劍啊。聽說古時候有劍客用過這法子。但要麼就是把人藏廢了,要麼,就是把人藏死了。”
“但這些東西……都只是世俗武學罷了。”應決然嘆口氣,“於龍首既然有這樣的決心報仇,為什麼不去學道法呢?功夫再高,也比不過道術、劍訣。聽說於龍首少年時候身上曾經發生過奇異之事——”
“道法、劍訣,對我都沒用。”於濛看著應決然說,“我也修不了。你是什麼人?”
應決然皺眉,沒有弄清楚對方說的“道法劍訣對我都沒用”是什麼意思——是說他沒法兒修煉它們,還是說……像那一夜一樣?
那一夜在小巷中,他與孟噩見到李雲心座下四妖擊殺兩個道士……似乎聽過類似的說法、什麼不受禁制之類的話語。他並不很明白,到如今聽了於濛的話,也不是很明白。
但對方顯然不想繼續有關自己隱私的話題,而問他是誰。
應決然也不追問,微微一笑:“於龍首該聽過在下的名字。在下黑刀應決然,混跡在河中一帶。是個江湖人。”
“不是問這個。”於濛的語氣緩慢,像他平時說話一樣。但平時的慢是因為慵懶,如今的慢是因為沉重,“我是於濛,是大慶鏢局行會的龍首,但我也是協助了妖魔李雲心、得罪了道統的人——你是什麼人?”
應決然明白了。
他想了想,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我就是因此救你。”
“我和李雲心見過兩次面。那兩次啊……”他又頓了頓、想一會兒,但仍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的確是個妖魔。”
——如果不是妖魔,自己為什麼只因為兩次都算不上和平友好的經歷……
就真地帶著黑寨堡的第一批人來了渭城?!
“但他答應了我一些事,如今我要找到他。”應決然下意識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可是他人又不見了,我也不曉得去了哪裡。城裡說法很多,聽著沒一個是真的。然後才知道你家的事——既然你家幫他在城裡搞出了那麼大的陣勢,你該清楚他在哪兒。”
應決然皺眉。彷彿陽光透過斗笠照在他的眼睛上,令他不得不這樣做:“我需要一個交代。我的人都還在等著。”
於濛深吸一口氣,看看烏蘇和離離:“你們去睡一會兒。我和黑刀兄有事要談。”
於濛很少用這種正式的語氣說話。小姐妹認為或許是自家少爺經歷大變,轉了性子。她們也不知道這轉變是好是壞,但她們的確需要休息了。發生這樣多的事,她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繼續負擔起照顧自家少主人的責任。
於是烏蘇看著於濛:“少爺,你不要——”
“我等你們醒過來。”於濛說,“醒了再算賬。下藥放那麼多做甚,本龍首的腦仁現在還疼。”
烏蘇和離離終於覺得有點想哭。但連忙咬緊嘴唇忍住了,快步走進屋子裡。
“應大俠這邊請。”門被關上,於濛就引應決然向遠處走。他抱著劍、額角因為炎熱而滲出汗水,“在下第一次見到李雲心的時候——”
兩個人從屋門口走到廢園中一處破敗的涼亭裡。涼亭傾塌了一半,但仍有另一半提供陰涼。一路上於濛用簡短的言語敘述他初見李雲心時候的樣子,但說的不是他“最初認為”的那個版本,而是後來知曉的、是“遇到了歹人”的版本。
然後又說了之前在城裡看到作為神龍教主的李雲心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