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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前日裡見了岳父,得了些賞錢。他回來的時候割了三斤肉,在鍋裡燉得噴香。汪生夫妻加那通房的大丫頭三人撐得肚子滾圓,直嚷嚷著這輩子再不吃肉了。

可到今早起了肚子空空,便早忘了昨夜的膩味。將肉湯肉渣熱了、心疼地煮一鍋白米飯、拌著煮肉時候的豬油狼吞虎嚥地吃了。

汪生吃得腦袋直冒熱氣,便解了衣襟走到門前簷下、看著初升的朝陽、想著可能即將到來的富貴,胸中豪氣大發。

豪氣大發便詩興大發。然而憋了半天一句也憋不出,乾脆放聲大笑覺得暢快極了——他這輩子終是否極泰來了呀!

他那髮妻罕見地笑眯眯地坐在廊下看他,也不像從前一樣皺著眉、數落他怎麼不做正經事、怎麼不想個好營生找些錢財。

大丫頭在堂中收拾碗筷,見二人不拌嘴也抿嘴直笑,打算將桌子收了就去給自家老爺穿衣戴帽,送他出門——去那於府。

小院不大。瘦竹一從,荒草兩蓬,院中兩隻將會撲楞翅膀、要下蛋的母雞。

以及三個人。

下一刻汪生的笑聲就戛然而止。彷彿被噎住了。

然後他猛地轉過了頭。

他那髮妻疑惑地瞧他,問他是怎的了。

那大丫頭也停了手中的動作,看見汪生忽然變得木木的表情,心說是不是忘記備什麼東西了。

就在兩個女人的目光裡,汪生不言語,直勾勾地走到院中那從瘦竹邊。手一伸,劈下一根拇指粗細的枝子。

手臂再一曲,直將枝子扎進自己的脖頸。

臉色肅穆而平靜,盯著他的髮妻將手腕再轉了轉、用力晃了晃,好讓枝子扎得更深入些、將氣管、血管、食道統統攪爛。

隨後一鬆手,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血嘶嘶地從脖子裡噴出來。

他那妻子與大丫頭,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好久好久,才對視一眼。

於家小姐一聲不吭地昏死過去,大丫頭沒了命地尖叫起來。

院中一陣陰風打個旋兒,直出了門。

……

……

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發生的時候月昀子已經召見了一些人、下達了一些指令。

隨後他站在院中,忍不住再大笑三聲——因為實在是暢快。

竟遇到了這樣的敵手,還是一個妖魔!

道統裡有那麼幾個聰明人,然而他絕不可能將對方當做敵人——對多隻是對手。或許以後有足夠大的利益牽扯時可能出現那種情況,然而絕不是現在。

至於妖魔——真境以上的大妖魔都是“關鍵點”,事關道統對天下大勢的佈局,輕易碰不得。且大妖魔們都是蠢貨——至少在他看來。

想他月昀子空有天縱的奇才卻無處一展所長——還不如那些世俗間的文臣武官有那般的用武之地!

而眼下遇到這睚眥——

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可以……儘量地、毫無顧忌地、揮灑最大限度的惡意,一切目的都以置對方於死地為出發點……

這是何等的暢快!

不過也只是暢快——他可不會有什麼莫名其妙地“惺惺相惜”感。

敵人就是敵人。在他看來沒什麼“值得尊敬”一說。如果值得尊敬,那為什麼不做朋友。因為利益、“迫不得已”?對於一位真境修士來說,“迫不得已”這種事已經極少出現了。

因為他是這已知世界當中、過十億人口之中的最強者——那不足千人當中的一員。

他更喜歡在暢快之後……徹底地碾碎、擊倒對方。

多麼相似——這是那龍子用在清量子身上的手段。而他同樣深愛此道。

一個多麼可愛的敵人。

月昀子向著渭城裡那龍子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微笑著搖搖頭、轉身要走回屋子裡去。

便在這時候,一陣風打著旋兒、捲起小院中石板地面上的幾片落葉……拂到了月昀子身旁青蚨子的腳邊。

這女修便忽然打了個寒戰。

修士打寒戰是極罕見的事情。因為他們幾乎已經不會被世俗的病痛所困擾了。月昀子在轉身的一瞬間注意到這一點,就多問了一句話:“怎麼了?”

青蚨子轉過身,臉色平靜地看著他:“什麼時候殺那龍子?”

語氣淡定從容,非常熟悉。這是……月昀子也常用的語氣。高位者、強力人士所慣用的語氣。

真境修士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立時微微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