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這麼看我。”從雲子捻鬚一笑,“我終究比你痴長几歲,在這渭城經營得也久。雖說我不想再管什麼修行事只想做個富家翁,但是你們凌虛劍派在渭城的動作也瞞不過我眼。”
“零零碎碎的蛛絲馬跡我也曉得,你在查我也在查。同為修士唇亡齒寒……真有人大膽能殺了你們三個人,安知哪一天不會找上我這裡來。”從雲子壓低聲音,微微前傾湊近樸南子,“究竟什麼事?”
樸南子還是不語。
“我知你擔憂。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再不說,一會兒房裡那位歇息好了走出來,萬一提的正是這事……老哥哥我可愛莫能助。”
樸南子咬了咬牙:“你先說你知道的。”
“你們四位此次下山,是要渡殺劫。”從雲子低聲道。
樸南子面無表情。
“你的殺劫渡了,你那師兄淮南子也渡了。可憐那亢倉子、赤松子,沒渡。”
“要我猜你們是想怎麼渡劫……恐怕走的不是正道吧。”
樸南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寒聲道:“這麼渡劫的人多了。不牽連到別家的人,誰管這些凡人死活。”
從雲子笑了:“那,怎麼死了呢。”
第六十九章 第一戒律
樸南子下意識地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從雲子擺手:“誒!這便多想了。這些門道,她那樣的高人豈會不知。斷然不是她。我的意思是說——最近聽說城郊的事情了沒?”
樸南子覺得自己不大能跟得上這老道的思路了:“城郊?什麼事?”
“那城郊的莊戶家,最近可是死了不少耕牛哇。還都是夜裡暴斃的。”
樸南子翻了個白眼:“那些腌臢人的事,我才懶得關心。”
從雲子仍是意味深長地笑:“道友你這便不及我了。見微知著——那些凡人便好比灑在地上的泥灰。誠然卑微,卻是極有用的。他們被殘了害了。你便可看得到印記。”
“我聽說赤松子和亢倉子兩位下了山,就與你們分開了。幾個月之後死在清河縣。”
“那幾天,那附近還有農戶說是被野獸吃了。”
“你那師兄淮南子,我已探到是死在渭城外的野林了。莫急——屍首已經爛得不成樣子,我著人處理了。”
“但那脖頸是被咬斷的,頭顱不見了。你那師兄淮南子,幾乎已經入了虛境了,什麼人能咬下來他的頭?唔,也莫急,還有——”
“大概你那師兄死後,李耀嗣那短命的,家裡也就來了大妖。也是在這幾日,城外的耕牛紛紛暴斃——這些天城裡牛肉價賤,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那第一家死了牛的,怕官府追究他私殺耕牛,便謊稱是被野獸咬死。後來死得多了才瞞不住。”
“還有李耀嗣,死得不明不白。”從雲子的口氣冷下來,“是妖魔。罕見的大妖魔。還不止一個。”
“你只來了渭城幾個月,很多情況還不明瞭。但我已在渭城有些年頭了。”
“這渭城附近啊……的確有一個大妖魔。”
樸南子瞪眼:“啊?”
“莫慌。”從雲子擺手,“這妖魔倒還規矩,每年只偶爾在渭城附近吃幾個人,並不多。多是在外面食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管。”
“但看這一次,那李耀嗣暴斃,城外的耕牛也接連暴斃,便不是那妖魔的手段了。應當是另一個。依我猜……是新來了一個噬魂的妖魔,同原本那大妖起了爭執。”
樸南子第一次聽老道說這些事。驚詫之餘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覺得這個解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勉強合理。
他看著從雲子:“你說渭城附近有個大妖魔,是指……渭水龍王?!”
“唉。那些山神、河神,誠然有不少是妖魔所化。但既然被立了廟、封了神名,便也多是善類。要不然那麼多前輩高人行走世間,不早除了去。”從雲子搖頭,“雙聖也說過,它們護一方百姓,那邊是功德,不去管就是了。”
“至於這渭水龍王……真是龍的。”
樸南子又吃了一驚:“真龍?”
從雲子一笑:“自你來了渭城,還未去過那三河口龍王廟?”
“你一去便知。那裡的泥塑上真有靈氣。不是妖魔的靈氣,是龍氣。”
“……你如何得知是龍氣?”
“你忘記我上清丹鼎派是做什麼了?我們主修外丹術。我們派裡,便有龍蛻。據說是兩千年前神龍落下的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