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還不滾!”
劉老道看看那劍,手腳並用地在地上劃拉了一陣子,狼狽跑回火堆旁。
鏢局的人們此刻並沒有心思去嘲笑或者譏諷這對出夠了醜的“師徒”——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劍上。
劍的形制同劍客們手中的一模一樣,顯然並非援兵。劍身上穿了一張紙片,紙片上寫著蠅頭小楷,顯是“飛劍傳信”。
無論飛鴿傳信還是飛鏢傳信都是江湖客們常用的手段,飛劍也不見得多稀奇。但可怕的是,沒人見到投出這柄劍的人。至少在鏢局眾人的見識裡,這份功力,已經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成了。”李雲心在陰晴不定的火光裡笑了笑,拍拍劉老道的手臂,“你得演出戲。我保證你喜歡。”===============================================注:寫意,俗稱“粗筆”。與“工筆”對稱。中國畫技法名。透過簡練放縱的筆致著重表現描繪物件的意態風神的畫法。寫意畫是國畫的基本表現形式,與工筆畫並稱。齊白石的名作《蝦》,就是寫意畫。徐悲鴻的奔馬也是。名作《清明上河圖》,屬於半工筆半寫意的作品。
第十四章 殺了吧
穿道袍的劍客站起身,將那柄劍珍而重之地拔出來,取下上面的信紙、展開。飛快地掃了一眼之後,又遞給另一個人。
似乎這人並不識字。
另一人展臂接過信紙仔細閱讀了一會兒,抬起頭。
“用不著了。”他說,“都殺了吧。”
“唔?”細眼高顴的劍客微微搖頭,嘆一口氣,“真是個麻煩事兒。這人還不少。”
隨後他提劍站起身,轉向十幾步之外的鏢局眾人。
他身後的五個人也站了起來。
無形的氣勢與殺意忽然在暗夜裡擴散開來,就連他們的身後的篝火都似乎微微一暗,變得瑟縮起來。
“時候到了。”喬段洪低聲道。
他能讀唇語。儘管相隔十幾步、光線並不明亮,但這位老江湖的眼光沒有出錯。再看到那六個人的氣勢與神情,他知道對方起了殺心。
原因就在於那一封飛劍傳書。雖然他不清楚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但現在他知道除了不遠處的六位高手之外,在某處也許還有一位超級高手——超出了他對“武功”這東西的理解能力的超級高手。
就是在這時候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也許那人不是什麼武功高手。
也許……是一個修士……
那種一直以來只存在於凡人們口耳相傳中的、普通人一生都難得一見的真正修士。或者叫“仙人”。
但在這樣面對生死之際,他所能做的就只是讓自己的勇氣再多些。至少不能乖乖被殺。
於是他又重複了一遍:“時候到了。做好準備。”
然後看看自己的女兒,用決絕的語氣說:“嘉欣。一會你跟著四福走。老客,老六,咱們得纏住他們。林子密,讓孩子們跑出去就行。”
喬嘉欣和喬四福想要說話。但喬段洪低喝一聲:“閉嘴。現在不是你們任性的時候。如果有人跑出去了,繞道回渭城,告訴鏢局裡的人帶上銀錢馬上走,這輩子都別再拋頭露面。”
他看了看那六個人,又掃了一眼黑暗陰沉的樹影:“這件事可能和那些人牽扯上了。”
這種罕見的嚴厲令人們一愣。喬四福從他的語氣裡感受到惶恐,但仍有疑惑:“叔……哪些人?”
“修行人。”
喬段洪瞥了一眼“渾不知大禍即將臨頭”,正在和李雲心竊竊私語的劉老道,“真正的修行人。”
兩撥人在昏暗的火光中對峙起來,相隔十五步。
細眼高顴的劍客在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何必。不如你我都省些力氣。你們這些人在我眼裡就如螻蟻一般。真動起手來,也敵不過我一劍之威——何必垂死掙扎。”
喬段洪盯著他手中的細劍不說話,但一身精氣神已催至巔峰。他明白這極可能是自己一生當中的最後一戰——可是他現在就連為什麼要有這一戰都沒搞清楚。
到底為什麼要劫了他們?到底為什麼又要殺人?
這是每一個人心裡都要弄明白的問題,但沒人問出口。
直到他們聽見那少年以一種輕快又疑惑地語氣說:“可是諸位,你們幹嘛要殺我們?”
已經沒人有心思再去嘲笑他的“愚蠢”或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