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刀大搖大擺地騎著黑馬,身後跟著幾十個他從黑寨堡帶來的好手,而於濛和烏蘇、離離被護在中間。
這樣一群人走在街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難,然而也是一種試探。
如果道統的道士要於濛,這時候他們就走不出去了。如果道士們真的對於濛不感興趣,他們可以平安走到渭城城牆下。
結果走了半個時辰,並沒有人來阻攔。路上遇到了幾撥人。或者在小巷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不說話也不見任何動作。或者看著應決然、朝他點點頭——彼此熟識,告訴他“兄弟不攪合你這趟差事”。
另外有些人看著蠢蠢欲動,但發現黑刀身後浩浩蕩蕩跟著幾十人之後又縮回去——應決然吩咐人記住他們。
看起來他的名聲還管用,給八虎的教訓也夠狠。如此迫近了城牆,一行人就拐進巷子裡,分批把守入口。最終繞了幾個彎兒,用他們進來時留在城牆垛口上的繩梯出了城,有驚無險。
道士們輕易得到了這座城市,卻似乎並不能完全掌控這座城市。他們不在乎螻蟻,但螻蟻也自有螻蟻的用處。
然而……
出城的時候有驚無險,出城之後就大吃一驚。
應決然和他的人在一天之前進城——在道士們殺死於其之前的那個夜裡。到如今,也不過不到兩天的功夫。
進城之前,渭城外是田地。
可如今翻牆出了渭城……
發現田地已經沒有了。只一天的時間,也不見任何聲響,田地變成了大片大片平整的石地。那石地光滑得可怕——於家中庭當中的地面也是石地,用的是大塊大塊的大理石鑲嵌,光可鑑人。曾被人嘖嘖稱奇。但也無法與這種石地比。
數十畝的面積也只是一整塊,像鏡子一樣將天頂的符字、雲朵,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來。
這樣的“鏡子”多達數百,看樣子是將整個渭城都圍起來了。而大批不知從哪裡趕來的道士在“石鏡”上書寫些什麼……應決然和於濛不清楚。但如果李雲心在的話就會明白,他們在佈陣。
他可以佈置畫陣,道士們則可以佈置書陣。雖然氣度與規模都無法與他的陣法相比,然而勝在數量多。渭城中的三十六個道士是高等道士,大量的意境、虛境道士則在渭城外從事這種“體力勞動”。
但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幾個——實際上他們出城的地點緊挨著一面石鏡。第一個人落地的時候,一個在鏡面上書寫字元的年輕道士正轉過臉,同那人面對面——相距十幾步而已。
但道士就彷彿看到從草叢裡鑽出一隻野兔、或者天空中落下一隻飛鳥。淡淡地瞧一眼,就轉過身低下頭,繼續做他的事了。
遠處還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然而反應如出一轍。
應決然不曉得應該為此而慶幸,還是因為受到如此輕視而憤怒。
一刻鐘之後,他們從那些石鏡當中小心翼翼地穿行出來,感到衣服已完全被汗漿浸透了。
應決然發現一張熟面孔。
第二百二十七章 營救
在之前的一刻鐘時間裡,四個生活在世俗世界當中的人見到了生平最詭異的景象。
先前遠遠地、粗粗地看,只看到道士們在佈陣。但小心翼翼地從其間走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更多的東西。
每面石鏡上都有一個“人”。當然是說,看起來像是人。
應決然見到了人身、魚尾的。見到了狗頭、人身的。還有整個身子都是人,但或者舌頭分叉、或者生著鱗片。唯一一個看不出異常的,身子卻像是水做的。稍不留神就化成一灘液體試圖流走。然而看守它的道士默不作聲地在地上狠狠一跺腳,那液體中就好像被投進一顆石子、泛起一陣漣漪。隨後迅速又變成人,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
四個人在無以復加的驚詫當中意識到,那大概是妖魔。
令他們震驚的並不僅限於此。這些妖魔似乎是作為成陣的“原料”的。
有些石鏡上的法陣進度快些,那妖魔就已經被肢解了。應決然行走江湖很多年,見過很多殘忍血腥的景象。他親眼見過有人從敵人的身上、用刀子割肉來烤著吃,而那敵人則是活著的,在奄奄一息地慘叫。
但那種經歷也僅僅是一次——且割肉者是身處強敵環伺之中,那樣做只是為了震懾人心。在他所經歷過的所有事情裡,人們傷害、殺死同類,幾乎都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然而他們現在看見那些道士們對待妖魔,就好像是對待一件壓根兒沒有生命的工具。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