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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談場戀愛

沈嘉念立在車門邊,一隻腳已經抬起來,即將邁進車裡,風將髮絲吹到她臉上,她用手勾到耳後,不經意地抬眼,所有動作被按下暫停鍵。 風靜止了,路上來往的車輛也消失了。 沈嘉念怔怔地望向酒吧門口,燈光那麼耀眼,那個昔日清風朗月般的男人,滿身頹唐狼狽地倒在地上。 寒冷的夜,氣溫低至零下九度。他身著單薄的白襯衫,身形清瘦,宛如一團被揉皺的紙,風一吹就會飄起來。 有人從酒吧裡出來,好心將他扶起,他無力支撐身體,又重重倒下去,腦袋撞在臺階上,好像感覺不到痛。 髮絲凌亂,露出來的半張臉依然帥氣,儘管下頜冒出了密密匝匝的青色胡茬。 沈嘉念鼻子一酸,眼眶什麼時候紅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北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以為自己就算回來了,也不可能遇到裴澈,沒想到上天這麼愛跟人開玩笑。 在她回來的第一天就遇到了。 其餘人自然也認出了裴澈。 葉湑心直口快,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倒了出來:“聽說他放棄了裴氏的繼承權,離家出走了,整日流連北城大街小巷的酒吧,把自己喝得爛醉,還跑到嶺城號稱‘死亡之眼’的盤山公路跟人飆車,這不是玩兒命嗎?為了個女人……” 陳景暉手握成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一聲,提醒他別說了。 再去看傅大的臉色,果然難看至極。 有人惦記他懷裡揣著的寶貝,他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葉湑沒覺得自己失言,他就是看不上裴澈懦弱逃避的做派,輕嗤:“身在福中不知福,咱們哪一個過得有他舒坦。” 這一句倒是實話。 在座的幾個,家族裡直系旁系人員眾多,關係錯綜複雜,打從一出生就開始爭鬥,搶奪繼承權,就算搶不到,也想要爭到更多的份額。兄弟姊妹一大群,還得防著冷不丁冒出來的私生子,表面笑臉相對,背地裡捅刀子的事沒少幹。 家從來不是避風港,而是角鬥場,輸贏、生死是常態,一點不誇張。 哪能跟裴公子比,他爺爺就生了他爸這麼一個兒子,輪到他爸,也是僅有一個後嗣,無需爭搶,所有東西都是他的。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墮落成這樣。 “給裴家打個電話吧。”周至臻磕了磕指間的煙,灰白煙灰抖落,撥出的煙霧朦朧了臉龐,“好歹相識一場,總不好見死不救。” 以裴澈當下的狀態,倘若沒人管,凍死在路邊真不是沒可能。 “走了。”傅寄忱彷彿沒看見那個人,拍了拍沈嘉唸的肩,催促她上車。 沈嘉念藏在大衣裡的手指掐進掌心裡,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心裡堵得慌。她垂下眼,沒讓任何人瞧見她眼底的情緒。 可傅寄忱看到了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落在她肩上的手掌在用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聲音卻有些低沉:“上車。” 沈嘉念回過神坐進了車裡,雙手搭在腿上,手指交叉攥得很緊,強迫自己沒有轉頭看窗外。 轎車啟動,將那家酒吧和酒吧門口的那個人遠遠甩在身後。 耳邊是北風呼嘯的聲音,偶爾響起鳴笛聲,沈嘉念心緒難寧,腦海裡回放著裴澈衣著單薄倒在地上的畫面,以及葉湑隻言片語中透露的資訊。 他說願意為了她放棄整個裴家,是真的。 他說願意一命抵一命,也是真的。 裴澈在以消耗自己生命的方式向她贖罪…… 想到這些,沈嘉唸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揪緊,那些堪堪癒合的傷口再一次被撕開,又是一片鮮血淋漓,痛得她呼吸困難。 周至臻說會打電話叫裴家的人過去,裴澈應該會被人帶走吧。 沈嘉念得承認,事到如今,她雖然恨極了裴家的人,卻從沒想過要裴澈去死。 驀地,一隻手覆過來,包裹住她越絞越緊的兩隻手。 沈嘉念怔然,抬眼對上傅寄忱沉黑的眼眸,他在剋制、隱忍,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握住她的手,短暫地中斷了她紊亂的思緒。 * 傅飛白坐上家裡司機開的車,回到老宅,剛過十點半。 一進門就被突然竄出來的一道灰藍色的身影給攔住了,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駐足看清那人是傅羽泠,舒口氣無奈道:“姐,你大晚上不睡覺在客廳裡瞎晃什麼?嚇死我了。” 傅羽泠穿了一件灰藍漸變的長款毛衣,下襬遮到膝蓋下方兩寸,露出纖細緊緻又白嫩的小腿,懷裡抱著一隻長毛布偶貓,鳳眼眯起,緊緊盯著外出歸來的人:“哥不見了,你也不見了,你們倆是不是揹著我做什麼壞事了?” “我跟哥一塊能幹什麼壞事?” 傅飛白依次摘掉帽子、口罩、墨鏡,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剌剌地敞著大長腿,姿態懶散。 “你們果然撇下我出去了。”傅羽泠丟開懷裡的貓,眼神受傷,“你幹嗎不叫我?” 傅飛白深暗自己這位姐姐的性子,那就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孩脾性,連忙舉手投降:“不是不叫你,是你自己以前說過不愛摻和男人們的飯局,今晚是我和大哥還有景暉哥他們一起吃飯。”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