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抽屜都給塞滿了吃的,然後囑咐溫美人,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等著她回來,溫美人答應了,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於是,周猩猩離開了,去了C城。
坐在擁擠的火車中,周遭的聲音嘈雜,過了長江以南,空氣都逐漸溼潤了,只是這空氣裡黏糊糊的都是汗味兒,很不好受,周猩猩胸前抱著自己的書包,埋著頭打瞌睡。
周猩猩出生在S城的小鎮上,乾燥的小鎮子印象中的天空總是灰糊糊的顏色,秀美的江南小城C城,更多是書本上看到的,黑白分明的水墨畫一樣的,她一直在心裡打著草稿,若是真的,真的看見了媽媽,那麼她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她應該怎麼樣開口說第一句話呢?她的媽媽過得好不好?她的媽媽會不會在知道她身份的時候給她一個擁抱?她猜想,她的媽媽一定生活的很不幸福,不然,她怎麼會沒有錢去買車票看她呢?她的老爹是個謊話精,老爹說的話,她每一句都不相信。
下了火車,周猩猩才發現她的書包拉鍊被拉開了,裡面的錢不見了,但是她一點也不關心,周猩猩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天意,她的錢被偷了,然後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去找她的媽媽,然後向她哭訴,然後,她的媽媽一定會責怪她為什麼這麼不小心,她被罵了之後一定會哭,然後,媽媽會安慰她,說不要緊。
只是,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周猩猩一個人的臆想罷了,她站在了一棟房子前,敲開了門,開門的女人神色溫婉,穿的乾乾淨淨,非常的得體,仔細一看,和鏡子中的自己有著七八分的像,周猩猩緊了緊拳頭,小心翼翼的開口,“請問你是鄭千彤女士麼?”
那個女人疑惑了一下,道,“是的,我就是。”朝著周猩猩打量了半響,問道,“你是誰?找我有事兒麼?”
周猩猩萬分忐忑,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打量,一字一句的說,“我是周刑,我爸爸是周家蔚。”那女人聽完慌了神,後退了一步,搖著頭說,“我不認識什麼周家蔚,周刑的,你認錯人了。”
狗血的事情來了,這個時候正值放學時間,身後忽然有個女孩喜滋滋的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那女人答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了非常寵溺的神色,那種神色可以冠之一個名字,叫母親,是啊,那是她的母親,是那個女孩的母親,於是,周猩猩被關在了門外,心裡五味雜陳,更多是不甘心,也許,鄭千彤女士只是太驚訝了,才會將她拒之門外。
周猩猩是個執著的人,她不甘心,她現在不期望有什麼熱淚盈眶的畫面,什麼久別重逢的喜悅,這些東西她不在乎,鄭千彤女士一定是被嚇壞了,沒有了解到她,她所要做的,就是要了解鄭千彤女士,然後努力讓她瞭解自己。
身上僅剩下口袋中的零錢,周猩猩幹出了乞丐才幹的事兒,找了個紙盒子,在裡鄭千彤女士家不遠的隱蔽處藏了起來,她在那個地方蹲點,一蹲就是三天。
鄭千彤女士的作息很規律,每天早上七點出門買菜,周猩猩遠遠地跟在她身後,聽見她和市場上熟悉的人嘮嗑,這個菜是我女兒愛吃的,怎麼吃的不會膩,你給我多稱一點。
然後,她走回家,開始在陽臺上洗衣服,捶捶打打的,將那些衣服洗的乾乾淨淨的晾出來,陽臺上曬出來的衣服是有顏色稍微深一點的端莊的媽媽裝,顏色淺淺的少女裝,還有深色的男裝,堪堪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形狀。
然後,廚房的香味就會飄出來,到了中午,女兒和老公下班,全家人一起吃飯,一起嬉鬧,依舊是一幅和諧的模樣,下午的時候,鄭千彤女士會出門和自己的朋友上個街,買些東西,話題永遠是自己的孩子和老公,晚上樓上的燈火溫馨,映照的是周猩猩遙不可及的夢想,
周猩猩在這堪比乞丐的三天裡瘦了好幾斤,衣服髒的,臉上花貓似得,跟個乞丐沒什麼分別了,只是那貓撓的內心裡全是揮之不去的一家人的幸福形狀,她來的時候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和媽媽相處了三天之後就是我的生日,我一定會度過一個非常特別的生日,於是,她猜中了故事主旨,卻忽略了故事的梗概和內容,她的確是度過了一個特別的生日,只是那個特別有太多的酸楚,太多的不甘。
過生日那天,周猩猩找出了一張白紙,乾乾淨淨的白紙,然後異常工整的寫出了幾個字,
媽媽,今天是我的生日
——周刑
然後,她將這個紙折成了好看的形狀,放在了媽媽的門前,敲了敲門,然後就聽見鄭千彤女士的聲音響起,“誰啊”,聲音由遠及近,開啟了門,然後,看見了地上的摺紙,鄭千彤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