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亂』葬崗,桃花之前就聽大人們說起了很多次。不知道什麼年月就在這了,古時或許是戰場也說不定,也不知埋葬了多少人,長久以來,無主的人家,沒有名姓的都被丟到了這裡,村裡人都覺得它晦氣,平日大都繞著走,即便是進山挖野菜或打獵也都基本避著這一帶,更不許孩子們來這裡,嫌晦氣。曾經有傳言說這裡有吃人的妖怪。於是更沒有人來這裡了。
桃花雖然不大信這些,但到底也有些隔應,很少會來,更遑論晚上。此時那些曾經看過的恐怖片情節紛紛跑進了腦子裡,想攔都攔不住。桃花幾乎忍不住掉頭跑路,雙腿哆哆嗦嗦使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站穩。
細密的汗水順著臉頰淌下又被冷風吹乾,黏黏糊糊的粘在臉上,桃花緊了緊手裡的包裹,卻不敢抬手去擦汗,使勁吞了口口水邁步往前走。
腳下偶爾踩到樹枝枯葉發出聲響,桃花都要嚇得差點跳起來,只不斷低聲給自己壯膽,她倒是也想學人家唱歌,可無奈實在沒有膽量,唯恐一張嘴就引來什麼妖魔鬼怪。
真的走到了一座座山包前,倒是不那麼怕了,大概是因為怕也沒什麼用。桃花小聲的叫著蘇錦臣的名字,只願快快找到他。
“錦臣哥!”
“錦臣哥!我是桃花。”
桃花輕聲呼喚著,卻半天不見動靜,轉了大半圈也不見人,不由的急了,一著急膽子竟然也大了,也不怕了。提著燈籠急慌慌的大肆翻找起來。
撿了一根長棍,把那些破席子枯樹枝的都挑到了一旁去。臉上的細汗慢慢密了起來,最後變成了豆大。隨著夜『色』變深,桃花心裡也越來越慌。
難道已經?桃花不敢想。不可能的,自己明明特意打聽過了,村人看著抬到這裡來的,說是還有呼吸的。她清楚的記得大哥說過的話。
“蘇爺爺也說了,不會連累大家害病,一定會將錦臣哥送去『亂』墳崗,還大家一個太平,蘇爺爺一直以來都宅心仁厚,不可能不顧大家的安危強留錦臣哥在家的。”
“可是你究竟在哪裡啊?”夜『色』裡,桃花呆立在這荒野孤墳間,只覺得無助又絕望,心裡堆積著無數後悔難受的整個胸腔都疼痛起來,忍不住嗚嗚哭出聲來。
她怕,怕這慢慢長夜他挺不過去,怕她未說出口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給他聽,怕這如玉少年真的埋屍在荒野間。
那些隱秘又柔軟的感情來不及變得溫柔就猛然成了鋪天蓋地壓向她的山嶽,逃都逃不脫。
“你在哭什麼?”仿若幽魂一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桃花停住了哭聲,只覺得猶如天籟一般,回過頭,驚喜的看著眼前的人。
湊著明滅不定的燈籠的光芒,桃花看到面前的少年衣衫素白,拄著一根棍子,勉力站在那裡,柔弱的彷如風中拂柳一般,隨時都會倒下,面『色』蒼白的連夜『色』都侵染不透。
看到桃花要衝過來,少年往後退了一步,卻差點摔倒在地。桃花著急的剛要上前,又被少年拿棍子抵在前面擋著。
“錦臣哥,你這是做什麼?”桃花氣急。
“你回去。”蘇錦臣笑了一下,沒有半點顏『色』的臉更趁的眼睛漆黑如點墨,即便如此虛弱,可他的聲音依然透著說不出的溫柔。
桃花只定定的看著他不說話,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想了想幹脆一屁股坐了下來,看他不解的樣子也不著急了,就那麼坐著看著他。
果然,蘇錦臣忍不住了,開口道:“你回去吧,你這麼坐著又不能看好我?”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說不準我天天看著你,就把你看好了。”既然已經找到了人,桃花就什麼都不怕了,把燈籠放在一邊,把包裹往懷裡一塞,曲起雙膝,支著下巴,大眼睛眨啊眨的看著蘇錦臣,頗有一種長談的架勢。
桃花剛剛哭過的眼睛水潤潤的,被暖黃的燈光一照帶著點陽光的奪目,蘇錦臣不由的瞥了臉,卻又忍不住看過去,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嘴裡的話變得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會染病的,你不怕麼?”
“我怕呀,”桃花說的隨意,就像那晚她問他一樣,他說怕,可還是毫不猶豫的來了。
“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給的,現在不過是還給你。”
桃花說的理所當然,蘇錦臣一時竟接不上話來,半天只吭吭哧哧的吐了一句,“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桃花問,“你救我的時候也想那麼多麼?”
“沒有。”
“那不就得了。”桃花無奈道,“好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