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鄂,沈府,乞巧樓。
沈三憑欄而望,左季立於沈三身後。
沈三似自言自語,又似同左季說道:“二十多年前,我還是少年的時候。孤苦無依,受人欺凌,生死難定。”
接下來是沉默,沈三不語,左季也不語。
俄爾,沈三轉身回望左季,道:“你的父親,我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他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劍法獨特,沈某十分佩服,神交已久。只恨天妒英才……”
左季道:“天不妒英才,人妒。”
沈三略顯驚愕,道:“果不然,是左大俠之後。”
左季道:“不敢當,沈幫主何不看門見山,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沈三道:“好!開門見山!我要你殺一個人。”
說這句話時,沈三的眼睛平靜如常,沒有戾色,也沒有恨意;沒有無奈,更沒有無助。
左季道:“我本就是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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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府邸修繕完畢,再看不出大火焚燒的痕跡,唯有後院新栽種的花草樹木,略顯眨眼,讓人覺得不舒服。
李府張燈結綵,朱門前車水馬龍,豪俠富賈,來往不絕。此時,乃是李瑞華大喜的日子。
迎娶的乃是江月之女,江莉。
水漲船高,天下之人誰也沒有想到李瑞華如何能傍上江家這樣的豪門千金。雖然李家也是江湖世家,名氣不小,然而與江家總也不是一個檔次的。
李瑞華攀上了江月的高枝。
不過,江湖人不知道,江月卻明白。古來就沒有多少門不當戶不對的來往。江允一去,江家之衰敗,已經成了必然。他的兄弟們依舊不能看明白世事,猶在明爭暗鬥,奪取家產,實在是難成大事。而他,則需要重修建立人脈,利用他江家尚有的餘威。李瑞華,年輕有為,城府頗深,為人老到。李家,兄弟情深,李躍、李晗等人雖然分家實則是一家,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正是江月看中的東西。
李瑞華心中也是明白,這樁婚事,這場聯姻,犧牲的不過是姜莉的年輕與美貌。今後不會再有人關心她的故事,人們以後將稱她為“李江氏”。
而李瑞華,年齡不小,早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何況,他父親早逝,他更應該早早成家,以延續香火。不過,他遲遲沒有成家,卻是為了一個女子。
古來才子多風流,李瑞華也是如此。他喜愛一個女子卻不得攬入懷中。許多年以後,他才走出這段情。再看別的女子,再也沒有感覺,難以心動。於是,耽擱自己許多年,成就了他跟姜莉的姻緣。
洞房花燭夜,李瑞安跟一眾堂兄弟鬧完洞房,各自安歇去了。
新娘子坐於紅榻之上,安靜不語,連手指也不動動,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李瑞華面帶酒色,頭腦卻還是很清醒。他在屋內圓桌旁做了一會兒,起身用秤桿挑開了新娘子的蓋頭。
目如秋水,眉如羽翠,秀髮三千青絲垂。肌似羊脂,唇似朱丹,玉指一動春筍媚。
李瑞華暗道:“天下竟然還有如此標緻的女子!”
姜莉年方二八,眼睛清澈的可以照出人影來,望著李瑞華嘴角輕輕一動,似笑似非笑。李瑞華只覺心頭一動,輕輕放倒姜莉。
當夜圓房。
然而此時,李晗借喜酒消愁,過後回府,進門走了沒幾步,迎著一個婦人,傭人打扮。那婦人向著李晗行禮問好,李晗苦笑一聲,回房間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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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科醒來,眼睛張開先來摸劍,劍在身邊。而他卻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不是橫嶺準備埋葬前輩的地方,關登、夏侯申也不在身邊。他試著起身,老道內功還真是深厚,這一下打他可是不輕。而他卻不能看出來老道的門道,想必是位世外高人。
關科剛起身不久,便聽到關登與夏侯申呼喚他的聲音,他趕緊回應,三人又聚到一起。
關科道:“怎麼回事?我怎麼昏在了別的地方?”
夏侯申道:“我也是,醒來一看,不知身處何方,身邊也沒有別人。”
關登道:“我也一樣,後來先遇到夏侯兄,又來尋你。”
夏侯申道:“走,回去看看。”
三人尋徑問路,找回被老道打昏的地方。哪裡沒有一個人,也不見了棺材,不見了老前輩的枯骨。
沒了劍譜,也沒了寶劍。
關登道:“被那老道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