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飲食也以肉為主,所以發育的很好,也很有力氣。
所以她可以自己剝下打來野獸的皮。
她輕輕的撫摸著已經死去的狼。一匹孩童殺死獵來的狼。
死狼身上創口很多,孩童打獵時並不能做到一擊致命,尤其是對付一匹狡猾兇狠的狼。
狼總是狡猾兇狠的。它們成群結隊時不懼怕任何生物,獅子老虎也會成為它們的腹內晚餐;它們萬里獨行的時候也不懼怕任何困難,到人類哪裡去尋求一碗羹湯也是平常的事情。
少女數著狼身上的創口,創口流出的血和著毛凝結。一塊塊黑色的結晶,驚著她心靈。
她晚上時常聽到狼群的吼叫,尤其在月圓之夜,狼吼不絕於耳。她總是聽的心驚膽顫,她總是害怕狼群會向這座草菴襲來。
那時候她該怎麼辦?誰能阻擋它們?它們的聲音是那麼強壯!那麼兇狠!充滿野性與活力!
然而,它還是死了。死在一位孩童手裡。面目猙獰,眼間泛紅。
少女也害怕孩童的力量。八歲多的孩童竟然可以殺死一頭狼?林間又哪有那麼多孤狼?
她不信。
可又不得不信。
孩童抽草時總是要專心致志的,他從來不會因為少女的懷疑而打噴嚏。因為打噴嚏時手會歪,歪到打不準位置。
不過他也同意少女的懷疑,如果少女把她的懷疑說給他說的話。
他也總想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同狼搏鬥,他總感覺狼在每一次撲倒他的時候,都可以咬碎他的咽喉。
但是狼並沒有能做到。
它和它的夥伴每次都會咬偏,或是咬到他肩膀,或是咬到他手臂,但總是咬不到他咽喉。
這也讓他很高興,因為死的並不是他,而是狼。而且他也好久沒被狼咬到肩膀了。
老翁也很高興,高興孩童跟狼搏鬥時勇敢無畏,高興孩童跟狼搏鬥時雖傷不退、雖死不逃。也高興自己打向狼身上的石子越來越少。
老翁也很擔心,擔心孩童會不會發現有石子打在狼身上。
他希望孩童不要發現,卻有時也因孩童沒有發現而生氣。矛盾。
一份透著偏執希望的矛盾!
他希望孩童的成長,有朝一日,能像狼一樣,比狼還強!
不過少女並不知道孩童同狼搏鬥時的恐懼,也不瞭解打在狼身上的石子,她只記得她第一次剝皮的害怕。
她不敢。
她不敢把細長的刀子攮進狼的肉裡。她不敢看狼皮與肉一絲絲帶血的分離。她不敢拿刀去剁狼的骨頭,更不敢看沒有了眼睛的狼頭。甚至不敢摸剛剛死去的狼的皮毛。
但是——人世間總是有著但是。
但是她現在敢了,雖然第一次的恐懼刻骨銘心。但是不妨礙她變得淡定從容。
現在的她可以從容的咀嚼狼肉,也從容的為其他獵物處理後事。從容的像大家閨秀在唸詩作畫,從容的像鄉下女孩在織布紡紗。
“但是那些女孩子是真正的從容吧!”
她時常這樣想。
“她們有爹孃啊!”
她時常這樣想。
想也沒用,想也只能是想。她出不去山谷。也並不是沒有過嘗試,她嘗試過。沒有成功。
不只是因為山路崎嶇難行,狼蟲虎豹為數太多。更多的還是因為老翁讓她在這裡。
老翁讓她在這裡,她就只能待著這裡。草菴裡有的書裡也曾說過,這叫做“宿命”。
什麼叫“宿命”?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草菴裡有很多刀劍。她還知道草菴裡有很多劍譜。
幸運的是老翁教給她識字。老翁每晚調教孩童時她也一直陪伴在旁。
這一切無疑是天大的幸運。
她找到了打發一個人無聊時光的方法。當孩童還只是拿樹枝抽草的時候,少女就已經開始舞劍了。
當然,對於少女每天在草菴裡做什麼,老翁是不知道的。他每天悄悄的跟隨著孩童,沒有多少功夫關心少女的事情。
直到他看見少女手上的傷。並不明顯,但老翁知道是極快的劍傷的。幸而使劍的人速度太慢、力量太小,不然不會留下一隻完整的手。
他猜想少女會說是做飯傷到的。
少女說的果然也同他猜的一樣。
他不再多說什麼,他一貫也不多說什麼。他知道那把放在草菴簡陋架子最上面的劍,他也知道叫做“往而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