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問問你爸爸的事?”宋沁看著她的側臉,有些心疼。這麼敏感脆弱的孩子,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她多麼想給她一個擁抱,或者撫摸一下她的頭。可她沒有這麼做。
童心亞沒說話,看著幽幽暗暗的夜景,她突然在心裡哼了起來——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
那時候不懂,現在想起來,父親和母親的結局註定是不會好的。
小時候常聽母親哼唱《春閨夢》,常重複唱的便是這一句。母親的聲音雅麗清新,唱得幽咽委婉,非常有感染力。
後來長大些的時候,母親便很少唱這一句了,更多時候,她唱的是——細想往事心猶恨,生把鴛鴦兩下分,終朝如醉還如病,苦依熏籠坐到明。
也許後來在母親的心裡,父親在不在人世都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母親從來沒有跟她說過父親的一句不是。她這一輩子只愛父親一個男人,愛得深沉,至死不忘,卻也有了怨,有了恨。
細想往事心猶恨……
母親常常哼唱這一句,大概她對父親也有過恨和怨的吧……
車裡陷入了靜默。
“不想知道。”過了好一會兒,心亞才回過神來,清清淡淡的口吻說。
在她最難熬的那段時光,她也完全沒有想過尋找父親。
“爸爸”和“丈夫”一樣,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宋沁依舊優雅,聲音溫潤動聽,“你爸爸病了,在醫院……”
“停車!”童心亞突然很大聲,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給我停車!我要下車!”
原來,這麼多年都音信全無。現在來找她,雖然也沒法接受,可是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卻沒想到是因為病了,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女兒。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知不知道我媽媽一輩子都在盼著跟他見一面,可是他呢,背信棄義,拋棄了我們!”童心亞雙眼通紅,想起母親,她更加激動,“憑什麼現在他病了,不行了,才想起來找我?憑什麼!”
車子平穩停在路邊。司機和跟隨的下人都自覺下了車。
“心亞,我知道你和你媽媽這些年吃了不少苦頭,可你爸爸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這些年他也不好受,一直在託關係到處找你們母女。我們也是從這幾日的報紙雜誌上,才知道你在南城。”宋沁的臉上維持著一貫的溫和,“你媽媽,她還好嗎?”
一想到母親臨死前還在想著父親,童心亞就覺得沒法原諒。
抹了一把眼淚,她看著宋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媽死了。他跟我沒關係。不要再來找我。”
宋沁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訊息,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在她怔愣的時候,童心亞已經推開車門,快速下了車。
她忙追下去,“心亞,我也知道我這麼做不厚道,可是你爸爸他現在病了,我只是想你能去看他一眼。”
童心亞像是沒有聽到,腳步沒停,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沁覺得頭暈,心也慌,扶著車身,在身後喊:“你爸爸他很懊悔,他很想你。”
此時的南城,已經夜幕垂垂。
夜風吹在淚溼的臉上,格外冰涼。猶如童心亞的心尖,快要結成冰。
☆、你是童家人
童心亞走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向前,不知道該去哪兒。唯有無聲墜下的眼淚,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
夏天明明已經到來,可整座城市似乎陷入了寒冷徹骨的冬,讓她渾身哪兒都痛,哪兒都冷。
這個該死的季節。這個該死的夜晚。
她好想快點離開。
還沒走出多遠,有人在後面追上來,“童小姐!”
她慢慢轉過身,就見司機追過來,神色慌亂地說:“我們家夫人身體不舒服,童小姐你行行好幫幫忙吧!”
“她身體不好……你找我做什麼?應該去找醫生。”童心亞自顧不暇,她也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上了宋沁的車,不過是想避開許浩安和蘇亦,不想讓自己倒在他們跟前。
人活一口氣。總是有它的道理。
“不行啊童小姐,我們夫人說沒說服你她不去醫院。”
童心亞不想聽。她去不去醫院不關她的事。
司機擋在她前面,“童小姐,你只要上車,夫人就同意去醫院,到了醫院你要走要留都隨你,我們不會強迫你。”
“大叔,你現在已經在強迫我了。”
司機大叔幾乎要跪在地上,“童小姐,我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