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毛何嘗不這樣他也會被祁美竹的這番話感動,但是還有祁翹翹呢還有姜媛呢還有祁嬈呢還有姜小和祁毛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呢狄小毛一想起這些就心亂如麻。他心想,除了祁嬈,他無法走進任何一個女人的生活中,也不可能全部接受她們,成立一個特殊的大家庭。他退卻著,語無倫次地對祁美竹說:“美竹,我不能,不能。”他說著走出祁美竹的家。他聽得見,他身後留下了一連串傷心的哭聲。
夕陽好像逗趣一般以她鮮紅的手拂花了狄小毛的眼睛,又將他的身影扯在背後長長地孤單著。狄小毛不知道如何與祁美竹結束了談話,他記不清自己是不是喪家犬般落荒而逃。他望著深秋的大地,心裡湧起了一句話:自古逢秋悲慼寥。
山還是原來的山,水還是原來的水,那麼人還是原來的人嗎我狄小毛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苦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痛苦我為什麼要這樣苦惱為什麼這樣痛苦他在心裡瘋似地問著自己。他在回學校的路上,心中卻這樣裹著一團亂麻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把快刀。他想,人的一生也只不過幾十年,為什麼不好好把握自己。
他認為,自己雖然快三十歲了,但他覺得還年輕。一切應該才剛剛開始,那麼為什麼許多事都結束了,而且是不可收拾的結局呢他越想越糊塗。他知道,他不可能重新對自己走過的路再走一次。他雖然風流過,但是沒有輝煌過。他似乎感到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所有的人。
狄小毛的腦海有時一片空白,有時一片混亂,靈魂似乎都出了竅,呆呆滯滯,東倒西歪地,頭重足輕地回到了學校。今天是星期天,學校空蕩蕩的,夕暉斜斜地照在操場上,就像將一件完整的東西打了個摺痕,總能引起人的傷心情緒,一陣秋風拂起了操場上的塵土和落葉,滾動在半空中,又飄落到遠處。
狄小毛感到自己的喉嚨,心田裡有些乾燥。他走進宿舍,倒了一杯已經不熱的開水,急躁地往嘴裡送,眼看著桌面上還有一些從省城帶回來的糖果和餅乾,心裡想起了姜小和祁毛這兩個已經好久沒有看見的可憐又可愛的孩子。他決定今晚無論如何要去看望他們。
秋天的太陽跑得很快,夕陽也落得很快,只一會兒工夫,大地就變得模糊起來。褲襠村上空已經炊煙裊裊。狄小毛沒有食慾,肚子卻有些餓。秋天的白晝己短了,夜顯得特別漫長。狄小毛見宿舍裡已經被黑暗填滿,他拉開了電燈開關。同時,他看見月亮在天邊露出彎彎的笑意,狄小毛準備解開一包餅乾當晚餐,一想到姜小和祁毛這兩個孩子後又捨不得吃。他隨手拿起一隻生的地瓜頭,連皮都不削去,就這樣咬著吃了起來。
狄小毛披著淡淡的銀光走出學校,褲襠村顯得很寂靜,風颯颯地吹著,透肌的涼意拂過狄小毛的思緒,使他頓感清爽。狄小毛此時卻沒有詩意,他心裡太沉重。他手上提著一小袋零食,身影有些搖曳。褲襠村沒有什麼狗叫聲,就顯得更加死沉。狗被祁天良殺得差不多了。有的只是一些小狗。
狄小毛的腳步也顯得疲重,頭頂上的天空,繁星在眨眼,月牙兒只淡淡地柔弱地掛在那裡,偶爾被一片白雲遮住,使大地顯得更加晦暗,夜幕變成了冷漠的道具。狄小毛停住在姜媛家門口,裡面沒有燈光。狄小毛一下子想起什麼,他怕姜媛不在家,又回孃家了。
姜媛和女兒祁翹翹幾乎深居簡出,她們在屋裡為兩個兒女周旋。她們不出門的原因之一是怕人們問長問短,她們不能——解釋孩子的情況。在褲襠村人的眼裡,姜媛和祁翹翹所生的兩個孩子,不是怪胎就是重神,人們在工餘飯後常常議論。所以很關心這兩個孩子的命運。這樣姜媛就不愛出門了。她也叮囑祁翹翹沒事不要出門。
祁翹翹胖得很,懶得走動,就整天躲在家裡,一躲卻躲起病來。女人本來就有許多婦科病。祁翹翹整日精神不振,四肢無力。她那一身肥胖的**好像都是虛的。祁翹翹感覺自己沒有什麼大病,所以也沒有去看醫生。姜媛倒很精神,她好像心裡積蓄了十來年的壓抑,經過和狄小毛的糾纏和生產孩子,得到了一次全面的洩,反而感到青春煥,好像梅開三度,神采奕奕,兩個孩子倒挺可愛,白白胖胖的,極像狄小毛。
狄小毛敲響了門,停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再次敲響了門。這時,才有下樓的腳步聲。原來姜媛母女幾個部在樓上。姜媛還沒有到門口,就問:“是誰”她想不到是狄小毛。她以為那次和他談的不歡而散之後就不會來找她了。
門輕輕地被姜媛推開,她現門口的是狄小毛,一下子臉放了下來,冷冷地問:“什麼事”
狄小毛沒有回答她,自個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