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雖然書記現在年齡比較大,早就謠傳著要退休,但是褚省長能不能接任書記卻一直是個未知數。在目前的政治格局中,他一直被許多人劃在褚省長的圈子裡,這也是他這幾年來一直蹲在政研室不動的深層原因之一。
現在由他出面辦這檔子事,自然就更是爬上褚家的船下不來了。弄不好,他將會輸得一文不名。但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必須鼓起最大的勇氣,再勇敢地賭他一把……
可是,即使他想辦,這事真的能辦成嗎?現在的時世,人情薄如紙,錢字重如天,米良田會給他這個面子嗎?
窗外樹影婆娑,秋蟬正在起勁地聒躁,夜漫長而躁熱,狄小毛翻一個身又翻一個身,最後死死盯著牆上的那兩個蒼勁大字。有定。他現在做到有定了嗎?他該怎麼有定這件事呢?
想起筱老,狄小毛忽然找到了一個主意。對啦,韓笑天的父親不是在省檢察院經濟處當處長嗎?第二天清晨,狄小毛立刻給筱雲家掛電話,約他們二位出來吃飯,筱雲說她單位有事,便只好把韓笑天約了出來。在大街上一見面,韓笑天就說:怎麼,就咱們兩個人?那吃個什麼飯,一點情趣也沒有。
狄小毛說:不知道你要什麼情趣。要不,我們先簡單地吃點飯,找個地方跳舞去?
韓笑天連連搖頭:我說你狄書記呀,來省城也這麼些年了,怎麼還是這麼土?跳舞,現在有身份的誰還去跳舞,那些個舞廳,現在已經墮落成低檔的大眾娛樂場所了。
那我就不懂了。狄小毛無奈地搖搖頭。韓笑天說得不錯,對於他們這些基層上來的幹部,省城似乎永遠只是一個枯燥的、身外的工作場所,他的根一直還在華光,在雅安地區,始終沒有融入這座大城市的社會與文化之中……
他只好盯著韓笑天說:既然如此,今兒你出題目,我出票子,咱們也在你們省城的主流文化中混一混,長點兒見識。
聽人們講,韓笑天這些年已算是省城出名的人物了,一會兒說要辦文化展公司,一會兒說又要到北京去展,一會兒又說要隔絕社會,潛心著述,準備寫幾部藏之名山、三千年後才讓面世的不朽經典……
一天到晚喝得酩酊大醉,又留起了長、留起了大鬍子,遠遠看去確有馬克思般的風度。狄小毛去過他的家,幾間不大的屋子裡到處堆著書、畫,亂哄哄的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他這脾氣,大概只有筱雲能夠容忍。如果換了席美麗,天知道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等思忖了一會兒,韓笑天忽然笑起來:好啦,今兒我領你去個新地方,讓你真正地見識見識——不過,你可不要告訴筱雲。
那當然。
等坐上計程車,韓笑天才說,這是一家新開的桑拿浴,知道嗎?雖然這種洋玩藝在外地已經很普遍,但在咱們省還是第一家,開風氣的,所以很值得去看看。
桑拿……狄小毛重複著這兩個洋字,不得要領,只感到眼前有點氤氤熱熱的。看他這樣子,韓笑天又說:所謂桑拿,也叫土耳其浴,是一種健身蒸氣浴,傳統桑拿,必須是橡木房,在燒紅的石頭上不住地潑水,那種感覺是非常獨特的……
人之患在好為人師,這位韓笑天就是這樣。狄小毛雖說沒洗過桑拿,但一些文學書裡的描述還是看過的。聽他這樣滔滔不絕地故作賣弄,狄小毛只好在心裡暗笑。
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狄小毛感到自己像個傻子似地跟在韓笑天身後,機械地脫鞋,領鑰匙,在一個小姐的導引下穿過許多“軟包裝”的過道和樓梯,一直走進三層的一個房間。在他看來,這房間挺夠豪華的,抵得上高階賓館,小姐們一口一個先生請,弄得他更是眼熱心跳,誠惶誠恐……誰知韓笑天忽然沉下臉來:
這個房間不好!
導引小姐似乎嚇著了,立刻趨前一步,賠著笑低低地問:先生,您的意思是……
別給我來這一套!你看看,窗簾怎麼掉了一角,房間空氣也不對,有股什麼味道,外面是什麼嗡嗡地響?
那是鍋爐房。小姐趕緊解釋。
就是嘛,離鍋爐這麼近,吵得人能睡著嗎?
先生您……要不,換一個房間?
換一個換一個,三樓的不要,下二樓!
可是……鑰匙還在總檯……
當然是你去取啦!
韓笑天直直地瞪著她,嚇得小姑娘一迭連聲地說“先生您稍等”,飛快地跑了出去。
看著這一幕,狄小毛真有點目瞪口呆。他本想勸一句,生怕韓笑天鬧得太過分,惹出什麼麻煩來,卻又覺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