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現在這風聲挺大的。劉青連連賠笑,卻綿裡藏針,毫不退讓。狄小毛再也忍不下去了,立刻惡狠狠地說:我已經離婚了,你還管得著嗎?
這話大出所有人的意外,大家面面相覷,再也說不出話來。
狄小毛覺得還不解氣,又拉開門說:出去!都給我出去!現在,我總算懂得了幾個成語,什麼叫落井下石,什麼叫過河拆橋!離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了……
所有的人都灰灰地站起來,猶猶豫豫的,似乎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頃刻間,大家又都惱怒地瞪著劉青。似乎全是他的錯。劉青更是萬分難堪,臉紅得了紫,像一塊醬豬肝,一邊向外走一邊乾笑著:那我……先走一步,我還要開會,不能再停留了
米良田等也紛紛和狄小毛道別。狄小毛忽然說:老楊,你停一下,我還有話和你說哩。
那好那好,我也正要和你單獨講一講哩。
楊旭說著,轉身關上了門。
從視窗看去,米良田和劉青不知低低地說了句什麼,劉青一臉苦笑地搖搖頭,坐著車先走了。米良田等人也上了車,靜靜地等著。
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幾十年的恩恩怨怨,似乎都凝聚在這一刻了。自從楊旭下了臺,他就再也沒有和這個老頭子單獨相處過了。有多少次,他也想向老頭子說什麼,但又覺得實在無從說起。語言,在許多情況下都是蒼白無力的。他也曾一次次反省自問,當時自己到底該不該向老頭子難。
其實,事過多少年再想起來,他們當時的爭執,當時的不快和齦齬,包括導致楊旭下臺的那個頗為轟動的“三陪”事件,都已變得無足輕重、不值一提了。而他們之間的共同之處,卻不斷地凸現出來。就他自己來說,這一生受影響最大的還是楊旭,包括他的倔強、他的果斷作風.都是在楊旭引導下形成的。有時他也真的疑惑起來,搞不清楚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不知怎的就結束了他們之間長期形成的那種親密與依賴,而稀裡糊塗就最終走向了不可調和的對立面。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的那種友誼與真情實在是非常脆弱的,猶如一層極薄的紙,一個指頭就可以戳穿……
然而,此刻站在對面了,他的內心裡卻仍堵著一種東西,使他說不出心裡的這許多感慨和想說的話,只能不由自主地冷笑起來:
怎麼樣,你現在打心眼裡感到高興,對不對?
楊旭也冷笑著:是啊,我為什麼不高興呢?這麼多年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真所謂蒼天有眼,不用你說,我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狄小毛感到自己的臉在獰笑:我只想問一問,那個給中央寫信舉報米氏公司倒賣出口指標的,是不是你?
是的。
那你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要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是米氏公司的顧問,從那裡得到過不少的好處。你寫信告我,不是連米氏公司也損害了?
楊旭看一看院裡等他的人們:這是當然的。可是,為了實現我的目標,為了把你弄下來,我什麼都不會顧忌,何況是一個米氏公司。怎麼樣,還想問點什麼嗎?
我明白了……狄小毛垂下頭來。
楊旭說:你也許明白,也許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就再告訴你。你知道那年競選副省長的時候,米良田怎麼就想到到人代會上做廣告了?那其實也是我的主意。表面上看起來,那確實是在幫你的忙,但是,如果弄塌了,那立馬就是你的一條罪狀。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今兒我要是不說,沒有人會識出這其中的奧妙來。為了實現我的目的,我可以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慢慢地積蓄,慢慢地等待。如果不是我,加上米良田從中設計,也許張謙之就絕不會有今天的位置。我就是要把他扶上來,把一個你最瞧不起的人扶到比你還高的位子!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連這個一向糊里糊塗的劉青,也在我的調教下當了地師級幹部,你說我能不高興嗎?你能說我沒有勝利嗎?
說到這裡,楊旭真正開心地笑起來,完全沉浸在了無比的歡樂之中。
而且,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是眾叛親離,所有的人都在對你撒謊,都在欺騙你,就連一直跟在你身邊的胡玉山,也早已經背叛了你。在隔離的那幾天,是他帶頭說出了你的許許多多內幕,包括王強送你的五千塊錢……看到這一切,我要再說一句,你能說我沒有勝利嗎?
可是,你並沒有勝利!狄小毛已顧不得再回想胡玉山的事,只好更加堅決地說:比起這個急劇變化的時代,你我之間那點恩怨太微不足道了,為了那點恩怨活著,太渺小了。不知你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