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陌生客有些尷尬,其中一個起身道:“大妹子,好啦,別生氣,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吳吉順也站了起來:“要不,乾脆上我那兒去吧?”
幾個男人魚貫而出,帶上了房門。馨蘭尖起耳朵,聽見他爸在說:“好啦,吉順那兒我就不去了,我這兒還有點活兒。這事原則上就這樣定吧,你們……”
馨蘭急劇地眨巴著眼,出門想再聽個仔細,可是他們已經迅離開了。
幾個人來到吉順家。吉順散了一圈“三五”牌香菸,小屋裡又是烏煙瘴氣的了。原來那兩人是專做金屬材料生意的,剛從南京過來,手頭有一批合金鋁材,適合做豪華吊燈支架,價格十分便宜。這事兒說來也確實是吳家父子份內事,一個管公司的採購、貨什麼的,一個管著燈具廠的倉庫,按說光明正大地在公司談,誰也不會說什麼。不過既然他們搞得鬼鬼祟祟的,這中間自然“有戲”,進價如果真這麼低的話,就有一筆外快可撈啦。
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現在吳泰安最關心的就是質量問題。公司家大業大,只要是急需的材料,進價高一點誰也不會說什麼,但如果質量不過關,那就糟了。
南京客商連拍胸脯保證質量沒問題,還出具了一系列檢驗單什麼的。這筆生意最先是吳吉順拉來的,他原先也在公司財務科任了個副科級,吳家勢力垮臺後,他的職務給免了,現在他得想法用最快的度從經濟上把損失補回來。他正跟客商爭執著回扣給多給少,不料瞿志平居然上門找他來了!
自從被公司報為副總經理的人選之後,瞿志平真是騎虎難下,進退不得了。假惺惺地說這職位對自己完全沒有誘惑沒有吸引力,那是騙人也騙自己。狄家灣農工貿股份公司雖然看上去事業興旺,但仍然一團亂麻似的人際關係,使他已經看出了隱憂;自己既然已經陷得太深了,就不得不為今後做點準備,真要辭了上海的工作回來就任的話,這些人際關係不理順,他的下場可能也比馨蘭他爸好不了多少。
吳家父子現在看來是穩定下來了,於是他又把目光轉向了他們手下原先的那一幫子人,其中吳吉順算是個主要角色。這人業務能力很強,是個理財好手,但副科級給免了後,情緒一直低落,不好好上班,成天鬼鬼祟祟地不知搞什麼名堂。這天正好有些空閒,瞿志平就來登門拜訪,準備找他聊聊。
只在院裡叫了一聲,吳吉順就出來了,臉上有些不自在:“志平,你可是難得的稀客呀。”這是吳家的未來女婿,吉順對他還算客氣的。瞿志平嘴上漫應著,目光卻已經溜到屋裡去了:“吉順,家裡有客啊?喲,泰安也在這裡。”
吳泰安一見瞿志平,就不快地瞪著他:“是馨蘭讓你追到這兒來的?”
“馨蘭讓我追……追什麼?”志平大惑不解,“我今天一大早出門,到現在還沒見著她的影子呢。”
吳吉順趕緊岔開話題,指著兩位南京客說:“志平,這兩位是我的……親戚。你找我有事兒?”
瞿志平說:“沒啥要緊事兒。下班道從這兒過,順便進來看看你。”
“我現在是閒人—個,不敢勞你大駕……”吉順客套著,“進來坐會兒吧?”
瞿志平覺得沒必要呆下去了,擺擺手:“你家有客,不耽誤你了,你陪客人吧,改天咱們再聊。”說完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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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泰安一聽狄慶槐請他去一趟,就暗自笑了起來,嘿,這小子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看來老爸那天真沒看走眼、聽岔耳。
帶話給他的正是他爸吳樹生,老爺子興奮得直在屋裡轉圈兒,不停地罵道:“***,你也有今天!”兒子臨去前他這個那個地說了一大堆,中心意思就是要讓泰安趁熱打鐵,保持沉默的價碼,最低也得弄個燈飾廠副廠長。但吳泰安心中有數,知道一下子不能要價太高,這不,狄慶槐找他談這種事,地點居然就在狄家,吳泰安就沒他老爸那麼樂觀。
他是天黑後才去的。狄慶槐正仰在沙上看著電視,電視節目照例是些抒情罵俏、無病呻吟的玩藝兒,狄慶槐眼睛盯著螢幕,心神兒全不在那上面。他老婆董秋雲倒是滿熱情地將吳泰安迎了進來,馬上就遞上一杯熱茶。吳泰安心中格登了一下,心想我說那事兒不算個什麼嘛,也許人家秋雲也不放在心上呢。想著,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趣。
落座之後,吳泰安小心翼翼地問:“慶槐,找我有事?”
狄慶槐連身子都沒欠一下,眼睛盯著電視,也沒什麼客套,開口就說:
“泰安,讓你幹這個銷售科長,還挺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