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正愁逃不出青衫紅袖視線,這可真是天賜良機,不禁笑彎了眼,不迭點頭。
“你很機靈――”他微微頜首,“跟我來,”直起腰看了紅袖等舞姬,沉聲道,“你們也是,”便走了出去。
玉露忙跟上去,經過紅袖面前,卻被她一扯,惡狠狠的威脅鑽進耳朵裡來,“告訴你,敢跑就剝了你的皮!”
玉露甩開紅袖的手,指指自己的臉,搖搖手指,意思是,“人家沒皮!”露出小虎牙一笑,小跑著跟出去了。
紅袖被氣得七竅生煙,卻也拿她沒有辦法,轉眸見青衫一旁忍俊不禁,遷怒於他,叱道,“笑什麼笑!”也抬腿跨出門去。
波斯旋舞精妙複雜,豈是一兩日便可學會,還好玉露跳的是群舞,只顧跟在隊尾睜大眼睛“照虎畫貓”,倒也沒露出破綻。
眼看一曲將終,最後一個動作,乃是手把腳踝作乘風歸去狀,玉露見其餘舞姬都輕盈盈亮出架勢,忙也依樣學樣,不防腳下一軟,眼看就要跌倒,她暗叫不好,靈機一動,身子輕輕向左一斜,左肘靠上小几,仰起臉龐,左手搭在頜下作脈脈含情狀,此時弦鼓恰住,眾姬動作定格,倒是好一幅八美顧盼圖。
眾人並沒看出異常,紛紛鼓掌叫好,玉露吐口氣,一轉頭卻吃了一驚,原來小几旁正坐著那孱瘦的陶爺,此時看了她,眼中有一星戲謔的笑意,玉露知道被他發現,也不尷尬,眨眨眼睛調皮地一笑,悄然歸隊。
紅袖眼角一瞟,見玉露乖乖站在隊尾,這才鬆了口氣,剛想退下,就見陶之曜站了起來,“父親,福澤惠人,她們表演用心,不如恩准與賓客同飼金鯉,玉人蹁躚,與金鯉兩相輝映,不是正應了金玉滿堂之兆?”
陶老太爺因這個兒子自幼體弱多病,一直偏疼,聽他口出吉言,豈會不準,當即開懷大笑,“如此甚好!班主呢?”見青衫垂首趨上前來,便道,“你們就留下同飼金鯉,也沾些福氣,一會子老夫自然重重賞你!”
紅袖未想到又起變故,不由看了青衫,見他靜默不語,也不敢輕舉妄動。陶之曜的提議正中玉露下懷,她手底悄悄按了按焰火棒,盤算等大家都去喂金鯉魚,自己就趁亂跑走。給大叔發訊號,還是乾脆直接跑掉?嗯,先發訊號然後逃,逃得掉自然好,逃不掉就等大叔來救,兩手準備萬無一失!自己先偷偷笑了。
過了一會,僕人稟告吉時已到,請主賓到池邊喂金鯉魚,陶老爺子來到池邊,拿了魚食在手,看池中鱗光閃閃,忽然想起“玉人金鯉”之辭,便回頭向紅袖招招手,“你來,”一眼見她旁邊的青衫,便笑道,“班主且與舞娘一起。”青衫紅袖無法推辭,只得走上前去接過魚食,賓客正惑於佳麗美色,自然也學了陶老爺子,紛紛將魚食交給身旁的舞娘,一時間巧笑晏晏好不熱鬧,玉露覷空偷偷退了出來,見無人注意自己,撒足狂奔,也辨不出方向,胡亂跑到一處僻靜假山下,這才停了腳,急急摸出焰火棒,剛想點燃,卻一下子愣住了。
火――火呢?
玉露不甘心,摸遍渾身上下,哪來的火摺子?她忙中出錯,只記得將焰火棒帶在身上,卻渾然忘記帶個點火物事,費盡心思卻是空歡喜一場,不由得大為沮喪,忽聽背後有人道,“你做什麼?”
玉露一驚,轉過頭來,原來是陶之曜,忙把焰火棒握在身後,使勁搖頭。
“身後是什麼?拿出來,”想是怕天黑路滑,他提著燈籠,還是冷冷看了她。
玉露下意識握得更緊,只是搖頭。
“要我叫你的班主嗎?”他似乎知道她怕的是什麼。
“不!”玉露喊不出聲,可是表情已經求饒了,只得慢慢伸出手,張開手掌。
“焰火棒?”他拿起來看看,以為是府中準備的焰火,“你拿這個幹什麼?”
玉露當然不能說發訊號,想撒謊說放焰火玩,卻又不能說話,只得伸出手指做滑行的樣子,然後嗖地鑽上去,看著他咧咧嘴,意思是你明白了吧?
陶之曜見她比手劃腳,不禁失笑,他方才發現玉露急急遁去,懷疑她別有動機,便悄然跟來,原來只不過是小女孩子貪玩,偷了焰火出來燃放,見她一雙眸子墨光流轉,隱然有求助之意,竟不忍責備拒絕,彎腰將燈籠撂到地上,伸進焰火棒去,見點了火線便遞給玉露,示意她來放。
玉露大喜,忙接過放好,只聽得嗵的一聲,一道銀光直竄而起,在夜空中畫出一枝百合花,無數銀芒簌簌落下,半晌不肯逝去。
陶老爺子正在餵魚,聽得聲響不禁抬頭遙望,看清是焰火,心中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