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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我氣鼓鼓的從馬車上探出來半個頭,倒是將外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的小白嚇了一跳。

他上前來摸摸我的額頭,又有些不放心道,“怎麼,老闆娘,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夏兮……你快來幫老闆娘看看,別路上落下什麼毛病……”

我打斷他老媽子一樣的話語道,“改道改道改道,我不要再走水路無聊到長蘑菇,不是說快到邊梁附近了嗎,聽說那邊有一個斧頭幫掌控了蘆葦蕩裡的水賊……”

於是,我們便沿途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見識了斧頭幫幫主舞得虎虎生風的那把大斧,見識了水上漂踏水採蓮的精湛輕功,見識了霍三娘束溼成棍打的一幫上前調戲的三教九流滿地叫娘……

我一直淡淡的在旁邊看著,便也覺得,原來江湖並沒有我所想象的那樣精彩。

當年元捕快雖然賊眉鼠眼,但是他的那柄捕快長刀但凡出鞘,便也是不輸給斧頭幫的總舵頭。

當年瀟隱鎮的採蓮小妹一手船槳能讓一葉扁舟在蓮花蕩中風馳電掣。

當年街角王媒婆見著自家閨女被人調戲,亦是能踩著自己的三寸金蓮追得人上屋頂番強。

我看看小白,又看看小夏,忽然之間發現——我想家了。

永盛十七年,春。

我又再次回到了瀟隱鎮。

有間酒樓門頭,天一放曉,酒樓的大門剛開啟,看見的便是披星戴月一身風塵的三個夜歸人。

小小白在我們離開的這些日子裡成熟了太多,原本稚嫩而青澀的臉龐已經逐漸現出了堅毅的稜角。

更好玩的是,軟軟糯糯的童音現在已經變得低沉沙啞,小白見狀忍不住上前逗弄,原本在下人面前還有幾分尊嚴的小小掌櫃瞬間被憋得滿臉通紅,再也不願意開口再說一句話了。

小花貓生下來的那幾只小貓已經慢慢長得圓圓滾滾的,一一依舊小大人模樣護著五味跟相思,而端午……

我看一眼正趴在後院石墨上頭揣著手思索人生的端午,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熱,走上前去摸了摸他被曬得暖烘烘的頭。

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讓人覺得異常的懷念。

我站在院子裡頭髮呆,小白便笑吟吟的湊上前來,“老闆娘,我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你。”

“……別弄成是驚嚇就好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還是很配合的讓他找了一塊方巾將我的眼睛蒙上。

手被人握住,然後牽著上了一輛馬車。

依照馬車形式的速度估摸著是出了城。

我豎起耳朵仔細分辨四周的聲音,倒不是懷疑小白會對我別有用心,而是……

鼻端是馥郁的桃花香氣,小白牽著我從馬車上下來,然後將一直遮擋視線的方巾摘掉。

——果然。

印入眼前的是如雪似霧的粉白。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是瀟隱鎮外久負盛名的桃園。

“你把這買下來了?”

小白笑,“算不算是驚喜?我覺得你肯定喜歡……”

我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江南白家的少當家白姑蘇,富可敵國年少得志,他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來瀟隱鎮上討一味失傳已久的酒麴。

我說,“小白……值得麼?”

他彎了嘴角,“有什麼不值得,胡依依,你比關刀刀更值得。”

把家搬進桃園之後,我開始變得嗜睡起來。

城郊的老乞丐已經尋覓不到他的身影,破廟人去樓空,也不過三兩月時間,鼠蟻橫行、蛛網密佈。

更多的時間裡,小白便在桃花園裡新建的水榭裡頭給我佈置了一個茶室,藉著賞花之名興致勃勃的替我熬藥。

我嫌小夏開的藥方苦,他就捧著蜜罐子哄我,我覺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又退化成了□□歲的小姑娘,見小白苦口婆心的一面吹著藥湯一面不停的編謊話來勸我吃藥,我還是笑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後皺著眉躺回茶室裡頭的軟榻之上,半清醒半迷糊的聽他不知在說些什麼。

眼睜睜看著生命在眼前溜走的感覺並不好過。

剩下的日子裡我開始沒日沒夜的開始乾嘔。

小夏接連換了好幾副方子,可是卻並不見效,沒過兩天他便自暴自棄的摔了寫藥方的硯臺,轉而去廚房準備各式各樣的吃食,想讓我在病情還沒有發作的時候胃口好些,多吃兩口。

我並非矯情的想讓他們看見我如今的模樣,只不過,漫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