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手撫白鬚,點頭嘆息:“三大返虛境高手竟也拿不下一個羅剎鬼婆,哎!”
年輕道士們低聲討論,驚奇不已。
老道士斥道:“現在你們知道厲害了?”說至此處,老道士起身道:“好了,歇息的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幾位年輕道士涎著臉叫:“師叔,再多歇一會兒嘛……”
老道士卻翻動白眼:“生死悠關,一刻也不行。”
小輩們一個個嬉皮笑臉:“哪來的生死攸關?倒是師叔這樣催促趕路,大夥兒還真是要生不如死了!”
“正是,明知這裡酷寒,偏又不讓咱們御器飛行,否則這千把里路,還不是一炷香的工夫?”
老道士嘿嘿冷笑:“哦?好像我要害你們似的,你們這群小輩,平rì裡在自己師傅面前,一個個穩重乖巧,對我這孤寡道人,倒是不客氣!都給我起來。”最後一聲,卻是氣貫丹田,裂喉而出,幾個還不知死活的小輩,都被震得氣血翻騰。
一時間,光幕之內寂靜若死。
老道士在一邊笑咪咪的看著,這情形已在他意料之中,看他們都乖巧多了,咳了一聲,正準備再開口,眼角處,忽然有一道光影閃過。
那是一道與極地夜幕所不同的紅sè,在如此特殊的時刻,對老道士來說無疑是敏感的顏sè。
在小輩們吃驚的目光下,他猛地跳了起來,向光影閃過的方向張望,而攝入眼中的卻只是一片雪白。
“難道是錯覺?”
天空中掛著一輪蒼月,將雪白sè的冰原籠罩在內,漆黑的夜幕下,老道士聚jīng會神,凝神靜聽,手中捏著法決,雙指在眼前一抹,‘太極yīn陽瞳’法力全開,方圓數十里的情形盡入眼中,不遺絲毫,仍是一無所得。
正在遲疑之際,不遠處一道幽藍sè的yīn火憑空閃現,初始只有手指大小,明明細若遊絲,卻往復不止,之後形成手掌大小,下一刻彷彿是冰凌破碎,散落成五朵火花,老道士悶哼一聲,身外的光幕支離破碎,好似有人在他的頭上轟了一拳,將他打的眼冒金星,天地顛倒。
正在天昏地暗的同時,他心中跳出一個人影來,思及以往對方的兇名赫赫,只覺得渾身冰涼,盡力大叫道:“誤會!誤會!我們是雁蕩山東華劍宗弟子,殿主請給我們一個解釋的機會。”
在空曠的雪地裡,他的聲音遠遠傳出,瞬間便被呼嘯狂爆的寒風吹的破碎。
然而這也足夠了,遠處,傳來一聲極低的輕哼,之後一切都平息了下來。整個冰原忽然寂靜了下來,在這幽深的夜幕下,在那一輪蒼月下,顯得yīn森詭異。
老道士一屁股坐下,喘著大氣,至於其他小輩,早就被那鋪天蓋地的威壓欺的昏死過去,倒是免受了這一翻折磨。狂風仍在繼續吹,卻沒有一點聲音,這已違背了常理,老道士卻不覺吃驚,畢竟那人屬於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宗師,除了那位無人敢攖其的鋒鬼公子,這世上還有誰比他更擅長幽冥之道?
閻羅殿主,果然名不虛傳。
老道強按下胸口翻騰的氣血,也不管這閻羅殿主身在何處,當下就展開嘴上功夫,將小輩不知厲害,貪玩入境,又被自己追回等諸般事項一一道來。
他本就是言辭靈便之人,在此生死交關的時候,更是手段超常,說得言辭懇切,致歉請罪的言語,更是以種種奉迎之術,迂迴道來,舌燦蓮花。
如此洋洋灑灑數百言,已是他今生的最高境界,如果這都不能打動對方,那麼,他也只能閉目待死,血染冰原了。
蒼月依舊照人,地上寂靜許久,卻不聞人聲。
老道士等得心驚肉跳,卻不敢開口,背後的冷汗已經溼透了衣衫,將道袍黏在身上,難受至極。不知過了多久,老道士即將崩潰,恨不能拔腿逃遁之時,遠處傳來一聲響,虛虛妙妙,愈行愈遠,幾個迴旋便沒入冰原,沒有了痕跡。
夜幕下的冰原恢復了顏sè,不再是清幽慘淡,遠處也傳來了狂風的呼嘯聲。
老道士緩緩坐倒,他知道,魔頭已經遠去,至始至終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當然他也沒有資格和閻羅殿主說話,又一波大風吹過,將他吹的一個激靈,腦袋一片空白,低頭看看地上橫七豎八的小輩,臉上抽搐了幾下:“還是快走為妙,莫要叫那個魔頭反悔。”
抓起幾個小輩,立即遠去。
身後,極地的無盡冰原,大風大雪,幽冥青燈方才照亮的那個地方,又恢復如初。
彷彿這裡從來沒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