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要下雨。
不遠處的丁漫樓也被臊得滿臉通紅。
柳敬宣環視四周。
蕭讓面無表情。楚敬連低頭不語。陳橋欣滿臉堆笑。郭衝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是大嘴咧得已經合不上了。
柳敬宣點了點頭,說道:“梅先生說的這個顏回確實是一名大賢。千年以降,世世代代被人敬仰。本官還知道一名賢者,想告訴大家。”
眾人看向柳敬宣,神情期待。
柳敬宣略一沉吟,說道:“戰國時期趙國有一名上卿,名字叫藺相如。我想在場諸公應該都知道。此人忠君愛國、嫉惡如仇。雖手無縛雞之力,胸中卻有一顆不懼生死、不畏強權的赤膽忠心。他雖身居高位,卻能知時達務,禮讓他人。此人賢名也是源遠流傳至今。不知梅先生認為如何?”
梅雲晟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此人確實賢名已久。”
柳敬宣再次看看大家,過了好久才說:“這座書院乃是楚員外的產業。但本官借貴寶地開學館,起名敬賢書院,就是希望每一個上不起學而立志求學的莘莘學子能夠以先賢為榜樣,知時達務,通義好禮。才智超凡、品德高尚者是為聖賢,才智超凡而無德者是為梟雄,恪守節操而無智者是為君子,無德無智者是為奸佞。德為賢之本,才為聖之資。故此,本官希望在敬賢書院的每個人都能夠恪守本分,謙虛待人。這裡是讀書育人之處,並非追命逐利之地。即便這裡的孩子將來不能夠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不能夠成為朝廷的賢臣良將,國之柱石。也希望他日能夠成為家中的賢孫孝女,國家的安善良民。”
柳敬宣言罷,大家均是一片寂靜。
突然,郭衝張開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起來。緊跟著整個院子的人都紛紛拍手致意。
只有梅雲晟和丁漫樓的心卻彷彿重錘一般被狠狠地敲擊。他們有些不服氣,但是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還是不敢造次。
楚敬連尷尬地笑笑說道:“柳大人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讓人頓開茅塞,受益匪淺。這敬賢書院的匾額還沒有掛上,今日大人您不如給這敬賢書院提個匾額如何?”
柳敬宣面含春色,說道:“我才疏學淺,庸文拙墨,哪配給這敬賢書院的匾額題字。梅先生的字在揚州城是出了名的,不如還是由梅先生來題吧”
楚敬連說道:“梅先生的書法確是我揚州城一絕。但是這敬賢書院是大人您親自創辦,題字也是應該的。”
柳敬宣搖搖頭說道:“不妥,不妥。本官只是粗通文墨,來此豈能喧賓奪主。如果不是揚州知府的名號,只怕給梅先生鋪紙磨墨的資格都沒有?”
蕭讓想了想說道:“我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楚敬連眼睛一亮,說道:“蕭大人但說無妨。”
蕭讓頓了一下,說道:“梅先生號稱書聖,書法一絕。揚州城盡人皆知。不過在下也知道柳大人的字也寫得相當考究。不如二位在房中同時書寫,暫不署名,然後拿出來大家共同參詳如何?”
梅雲晟出生在揚州,自幼酷愛書法,十歲時便名動揚州。曾師從範驤,苦練草書、行書、篆體、魏碑。他不僅書法寫得好,而且認識的字相當得多。無論多麼久遠的字跡,他只要研究一段時日,必定能夠參詳出來。曾經有人多次舉薦他入朝做官,但都被此人拒絕。他以老師範驤為榜樣,不願做大清的官。他一身傲骨,除了楊賓外,沒幾個能放在他的眼裡。所以大家對梅雲晟的風骨崇敬不已。
楚敬連看看梅雲晟。
此時梅雲晟的臉色已經漸漸和緩。
若說比書法,他堅信柳敬宣給他提鞋都不配。所以聽到蕭讓的提議,梅雲晟微微點頭。
楚敬連見梅雲晟沒有疑議,便把目光投向柳敬宣。
眾人的目光也隨著楚敬連紛紛投向柳敬宣。
柳敬宣沉思半晌,說道:“既然大家如此抬愛,那本官也不能掃了大家心願。”
柳敬宣和梅雲晟分別走進前院的兩間屋子。楚敬連吩咐人取最大號、最好的筆墨硯瓦和最上等的宣紙。每間屋子配三個人,負責鋪紙、研墨、卷軸。最後只派一名書院的學生負責取。
片刻之後,柳敬宣和梅雲晟的房門相繼開啟,那個學生捧著兩個畫軸從前院走了回來。畫軸的樣式一模一樣,沒有分別,所以大家也不知到底畫軸的書寫人是誰。
楚敬連派人將畫軸分別展開,並掛在迴廊的外邊。
眾人紛紛上前鑑看。
此時柳敬宣和梅雲晟也緩步從前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