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是個瘋子，西洲早就知道。

可是西洲真的站在這世紀大廈的樓底看那漫天的煙火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李天一真的已經不再畏懼任何眼光和壓力。

就連那個他稱作母親的人，他也可以輕易的丟棄。

要一種怎樣深的執念，他才能，才能這樣不顧一切的所求。

李天一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聲音溫溫柔柔，西洲新年快樂，你看，這煙火多漂亮……

西洲抬頭看那漫天的絢爛，輕輕的笑了，再絢爛華美的煙火，也不過一瞬。

尖銳的汽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夾著風聲呼嘯而來。

那些快的速度，西洲甚至沒聽清旁人的尖叫聲。

那兩盞燈那樣亮，彷彿繁星落地。

西洲在一剎那裡彷彿在燈光中看了一個身影，一如既往的明亮溫暖，她恍惚的，居然笑了。

慢鏡頭般的用力推開了試圖同樣將她拉開的李天一，那樣冰冷的掌心讓李天一觸到了失去的味道。

不！！！

被摔在地上的李天一瞳孔劇烈收縮著驚呼。

他試圖站起來的那一瞬，西洲就已經被揚起，在空中那樣詭異的飛起，又墜落。

他甚至連車子和西洲碰撞的聲音都沒聽見，可是西洲卻已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從身後慢慢溢位濃郁的鮮血。

……

醫院的第二十樓手術室外的走廊裡，幾乎全醫院的科級主任都趕了過來。

這家已經開了三十多年的醫院，第一次這樣面臨這樣的困境。

看著渾身顫抖的李天一，眾人面面相覷，裡頭那個做手術的到底是什麼人？

李天一坐在長椅上，衣服上是抱了西洲而留下的血跡，想要極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卻怎麼也沒用。

低頭看著手心滿滿的，濃郁的血腥。

黑髮被汗水浸溼，他終於，嚐到了失去的味道。

電梯開門在這寂靜裡夜裡被無限放大。

甚至還沒看的清人影，李天一就被一拳打翻在地。

眾人看著被一拳打在地上的李天一，驚呼了一聲，到底誰敢這樣對他，於是看清那人的臉，卻沒人敢再去拉了。

那個人是，顧江北。

他一拳拳的揮下，直到劉澤實在害怕這樣下去會出人命，才不得不拼命攔住他。

沒有人見過這樣失態憤怒的顧江北。

就像隨時會掏出槍來，殺人。

李天一沒有反抗，他第一次沒有因為江北的憤怒而愉悅。

“她會活下來的……”

李天一聲音這樣沒有底氣，卻還是強撐著開口。

顧江北甩開劉澤，目光陰森，幾乎滲出血。

你最好祈禱，她會活，不然我會讓你們全部陪葬。

李天一扶著牆，緩緩抬頭看著那亮起來的綠色指示燈，眼裡露了悲切和痛苦。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西洲……為什麼……

寧願用自己的生命推開我，讓我活下來，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顧江北雙手握緊，毫無憐憫的看了他一眼，聲音冰冷的像冬日的冰雪，周生寒意。

“你不去問問你的妹妹做了什麼嗎？”

他的聲音那樣輕，卻沒人敢出聲攪擾，以至於那樣清晰的聲音傳到李天一耳朵裡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失聰。

蘭……心……她做了什麼？

“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你自己的妹妹，你不知道是什麼德行嗎？”

李天一在那一刻墜入冰窖，心頭一顫，他終於知道自己犯得是無可挽回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