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一二年六月十四日。
南塵和西洲認識的第四年,在一起的第六百一十四天,南塵說,西洲,我不喜歡你了,我已經喜歡上別人了。
他說,我們分手吧。
西洲在電話那頭沉默,許久,微笑說,好。
……
……
掛掉電話,仍然是微笑,夾了一塊桂魚,“川墨,你吃這個。林姨特意為你做的。”
他卻不動,身體僵硬。
“西洲,怎麼了?”
慕崬也看過來。
西洲笑了笑,“沒什麼,吃飯吧。”
川墨沒見過西洲這幅模樣,一個電話接了那麼久,卻只說一個字。
“西洲。”
很久,西洲舉手投降,“行行行,我說。”
“我和南塵分手了。”
慕崬不知道,這樣的西洲還能忍多久,這樣僵硬的微笑,還能持續多久。
就像顧爺爺說的那樣,這個世界,還要將她磨成什麼樣呢?
看著還在扒飯的西洲,慕崬的臉色一瞬間慘白。
川墨丟了筷子,起身就往外又,周身戾氣。
“川墨。”西洲忽然叫住他。
“……別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西洲還在咬著雞翅,甜甜糯糯的口感是她一貫喜歡的。
川墨的眼神頹下去,想開口說什麼,卻發現嗓子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響。
“川墨,慕崬,算我求你們了,真的沒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的聲音有細微的哽咽,筷子用力握緊,指關節都在泛白。
……
……
這天晚上,慕崬做了一個夢。
不長,但是每個細節都清晰可憶。
他坐起來,發現世界都是一片漆黑。
開啟遊戲機。
這個算得上過時,老舊的遊戲,他玩了千萬遍。
是西洲在出國那天送給他的。
一關一關,遊刃有餘。
天空漸漸泛白,青明。
忽然之間,將手中的遊戲機手柄甩出去,重重的砸在電視螢幕上。
淚水不了抑的落了滿目,一滴滴墜在地板的羊毛毯上,迅速的被吸收,消失不見。
……
江北開啟房門的時候,西洲還沒睡著。
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只是睜著大大的眼睛,不敢閉眼。
還能堅持多久呢?
西洲這樣問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樣笑下去。
機械的,麻木的。
沉重的木門推開的時候,一絲小小的微光透進來。
她偏了頭看過去,是那樣沉穩高大的身影。
“哥,你回來了?”西洲輕聲開口,卻沒有力氣坐起來。
江北走過來,每近一步都是深淵,每近一步又是救贖。
“怎麼還沒睡?”他的嗓子有些乾啞。
西洲笑了,“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
江北在床邊坐下,不知道在斟酌著什麼,好久,他終於開口。
“南塵的事……”
話被西洲打斷,“哥,我沒事,我不會因為那種事情就怎麼樣的。”
她的語氣輕鬆,帶著隱隱的疲倦。
“哥,我真的沒事,只要我們還好好的,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北的眸,在黑暗裡凝成黑洞,彷彿要毀滅一切。
“哥,你在這裡睡,好嗎?”
江北摸了摸她的頭髮,脫了西裝外套在她身邊躺下。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近的靠著西洲睡覺。
在姑娘還小的時候,幾乎夜夜扯著被子從房間跑過來。
哥哥,哥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覺啊?
一次一次,在他的臂彎裡安然入睡。
“哥,我想了想,我不回英國了,我要留下,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看你那麼累,我想,能幫到你一點也是好的。”
江北直直的望著天花板,想象著燈盞的模樣,身體慢慢僵硬。
“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爺爺已經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哥,這一次,我不會走了,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