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墨的手慢慢的鬆開他的領子,眼眶幾乎滲出血,聲音極冷,“顧江北,我不在乎你有沒有苦衷,誰他媽在乎你的苦衷?!
你以為西洲很堅強?你真的以為西洲能承受這一切嗎?
你是不是忘了?她曾經經歷過什麼?”
江北一點點退後,顫抖的靠著牆,“她已經失憶了,她不記得…不記得的……”
川墨卻笑了,卻沒有一貫的禮貌客氣。
他張合薄唇,是這世上最輕的聲音,江北卻聽的清晰無比,幾乎刻入他的骨髓。
“西洲,從來,從來就沒有失憶。”
“她故意騙了所有人,為的就是不讓你們擔心!你聽清楚了嗎!顧江北你他媽聽清楚了嗎!”
……
江北醒來的瞬間呼吸都是亂的,心跳沒有節奏,已經墜入深淵。
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空間,冰冷的,讓人喘不過氣。
很久,他伸手開啟燈,看著這樣滿滿的湛藍,才微微安心。
床頭邊放了相片,少女清澈歡快的笑意幾乎溢位相框。
那是他的西洲。
再也得不到的,永遠失去的西洲。
被他害死的西洲。
劉澤一早來臨濱接顧江北時候,天上已經下了下雨,細細的水霧朦朧了視線。
開車吧。江北在後座上揉眉,有些疲憊。
劉澤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在心裡深深嘆息。
……
城外的別墅裡已經翻了天,傭人們戰戰兢兢的站在李天一的面前。
“不見了?”他語氣很冷,聽不出波瀾。
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不會有人不知道,西洲小姐在他的心裡的分量。
時間凝固了很久,李天一才緩緩開口,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恐懼,極力的想說服自己。
“她會回來的……”
天氣突然降溫,不同與這初夏的悶熱,夾著雨滴竟然有些涼意。
西洲沒有帶傘,實際上,她就帶了一百塊的車費,就這樣出了門。
最後在墓園下了車。
她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方向,找了很久才在一處小小的墓碑前停下。
她蹲下,縮了身體,靜靜的看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的照片。
活潑的,開朗的,天真的,歡樂的臉。
是她自己。
墓碑上刻了字,吾愛,西洲。
她笑了笑,伸手擦乾那沾染了水霧的字。
她都快忘了,她叫西洲。
從那樣陌生的傭人和那個人嘴裡叫出來的西洲,不是,不是她的名字。
她的額頭在突突的跳,手指用力去摳那兩個字。
可是,那是用最鋒利的刀刻上的,她又怎麼能撼動半分?
時隔一年,6月19日,她站在自己的墳前,下了滿天的雨。
淚水滑過臉龐,與這雨融為一體,不會顯露半分。
“顧…西…洲…”
她輕輕開口,一遍一遍叫著這樣熟悉陌生的名字。
是她的爺爺,賜予她的名字。
而那個人卻從未告訴她,她本姓,是李。
那個骯髒的,她不屑一顧的李。
她酸了鼻子,一寸一寸去撫那冰冷的石碑,乾淨的袖角沾了泥。
她多想去叩拜她的爺爺,可是他的屍身註定葬在他奉獻的那邊地上,受萬人敬仰,她是進不去的,她是絕不能再出現的。
不遠處,傳來深淺不一的步子,她慌了神,屈身躲藏,在一座大大的石碑後縮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