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塵走了很久，江北和川墨在辦公室裡陷入很長的沉默。

其實那些話，川墨何嘗不是對江北說的，那些完美虔誠的誓言，何嘗不是在諷刺他。

江北都知道的，都知道的。

川墨的這股怒氣在心中憋了太久，太深，所以江北不怪他。

要怪的的人，只有他自己。

“所以，顧江北，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川墨看著江北那雙深邃的眸，裡面自己佈滿了悔恨和悲涼。

可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一個，真相。

一個註定殘忍的，讓江北不得不放棄西洲的真相。

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北沉默，薄唇抿著，一言不發。

“如果你不告訴我，那麼我也不會幫你了，你很清楚，我有多麼痛恨你。”川墨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透著決絕。

江北終於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面容精緻的男子，或者更應該稱之為少年，那種倔強，和西洲越發相像。

“還記得西洲十五歲那一年嗎？”江北疲憊的靠著沙發，眼睛痛苦的閉上，“是楚碧雲做的。”

川墨想了很久，呆滯了很久，才從腦子裡的記憶碎片裡找出楚碧雲這個名字。

李氏前任總裁夫人，現任總裁的母親，那個被逼入瘋人院的女人，楚碧雲？

川墨有些站不穩，“所以，所以這一年你……”

“是。”江北承認。

並不是因為什麼商業板塊的利益衝突，就是因為，楚碧雲。

“他們……他們知道嗎？”川墨追問。

江北搖搖頭，知道他口中說的他們。

那樣的事情，沒有必要談起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西洲。

“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川墨語氣激動，“這他媽到底什麼是什麼事情！江北，我答應你，我會帶西洲回來的，我會的，那個骯髒的地方，我絕對不會讓西洲再待在那裡！”

江北眯著眼睛突然問，“西洲，有說什麼嗎？”

她是不是已經知道……

“她好像還不知道，但是現在她說不能回來，也不讓我們去找，”川墨整個人感到無力又痛苦，然後想到了什麼，又覺得有些許安慰，“不過西洲說，他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還沒有突破倫理界限的那一步，還沒有做到遺失倫常的那一步……

江北眼神頓了頓，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天門開啟的一幕。

他覺得渾身都冷，彷彿墜入冰窖，無法忍受的寒意。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劉澤快步走進，拿著平板遞給江北。

“顧總，我想你需要看下這個……”他的聲音有些剋制的沉重。

江北接過平板，看了一眼漆黑的螢幕，眼神越像冬日的冰雪，越來越冷，雙目都有些腥紅。

畫面裡的西洲摔在地上，手掌和膝蓋都有明顯的鮮紅，可想而知，那一巴掌有多重。

可是他的西洲卻倔強的抬頭望著那個人，不悲不怒，彷彿習以為常意料之中。

白皙精緻的嘴角有鮮血綻放，西洲只是伸手輕輕擦掉，看著李天一不說話。

他的西洲，彷彿，已經麻木，像一個木偶……

江北緩慢的抬眸，有近乎不顧一切的決絕和殘忍，“川墨，你說，我還要忍到什麼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