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舊一邊笑著一邊流著眼淚,像似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那人似乎更加焦灼了,半拉半抱地把她弄上了車子,車子發動的一瞬,她眼角餘光掃到車窗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追了上來,她疲憊地閉上眼睛,一定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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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臺上的燈光幽幽暗暗,站在露臺上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華美夜景,賞心悅目,她卻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仿古馬燈,半天,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葉宸繞著沙發徘徊了兩圈,嘆了聲氣:“雯雯,我的手機都要被人打爆了,怎麼辦?”
遠處天空猛然綻開一束煙花,璀璨奪目,她像似猛地被驚醒,冷冷吐出兩個字:“關機。”
同一個號碼第一百次打來,葉宸終於無奈了,按了關機鍵。
她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月亮:“午夜了,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葉宸坐在沙發一邊笑了笑:“我一向睡得晚,沒關係。”
她默默眨巴著空洞的大眼睛,又沒了反應。
葉宸輕聲問:“想喝酒嗎?我這裡什麼好酒都有。”
她木然遙遙頭:“不喝。”
葉宸低笑:“我不會趁你酒醉欺負你的。”
她還是搖頭:“那也不喝。”
葉宸撇了撇嘴:“那這麼幹坐著多無聊。”
她又眨巴了一會兒大眼睛:“送我回家吧。”
昏暗的樓下,他就那樣臉色慘白的直挺挺地站在那裡,葉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她:“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她的目光落在空空的夜色裡:“不用。”頓了一下:“謝謝你,葉宸。”
葉宸愣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似喜似憂的笑,轉身上車離去。
她默默上樓,他不聲不響地跟著,她開啟|房門,開啟燈,走到沙發坐下,他也跟著走進去,關好房門,走到沙發另一邊安安靜靜坐下。
她目光落在空曠的角落,淡淡開口:“想說什麼?說吧。”
他看她一眼,眼中的悲色越來越濃。
房間裡靜得能聽到鐘錶滴答滴答的走路聲,她目光淡淡瞥過他的面頰,僅僅幾個小時而已,他的嘴唇都乾裂得泛出血絲來,她挪開視線,閉了閉眼睛,伸手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喝口水吧。”
他怔怔拿過水杯,默默喝了兩口,然後雙手緊緊握住水杯,像似在拼盡全力給自己一些力量,然而握緊水杯的雙手卻始終在隱隱發抖,他乾裂的唇慢慢掀動,發出嘶啞的聲音:“珍珍是我家菲傭與一個香港本地人的混血女兒,四年前寄住在我家。”
他像似不敢回憶似的,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唇角顫了許久才發出聲音:“那晚……我喝得太醉了,她去我的房間照顧我……”他狠狠搖著頭,痛得不能自已似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
她怔怔望著虛空,拼命咬緊牙關逼回眼中的淚水,手指一絲一絲摳進沙發裡,她告訴自己,聽故事,聽故事而已,沒必要在意的,可是心卻像被一點一點撕裂,還有大把大把的鹽撒進去,疼得她恨不得死過去算了。
他慢慢睜開眼睛,卻像似不敢看她,也望著虛空:“第二天,我給了她一筆錢,把她們都打發走了。可是……我明明親眼看著她吃下避孕藥……她竟然還是懷孕了……而且……還偷偷把孩子生了下來……”
他默默低下頭,聲音低沉卻帶著隱忍的狠戾:“那幾年……我身邊是有過女人,可是我不會隨便讓人懷上我的孩子,如果讓我知道她有了身孕,我不可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的,她也明白,所以,走了以後,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些事,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他說出口是另外一回事,她默默靠到沙發上,被撕得七零八落的一顆心似乎突然之間就不痛了,可能……已經麻木了。
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接下來的話說得比較順暢:“珍珍的父親借高利貸賭博,輸了一千萬,要債的人整日去家裡恐嚇打砸,她沒有辦法,只能來找我。我不是一個慈善家,天下苦命的人多了,我不可能一一去管,孩子是她唯一的砝碼。我答應她,只要確定孩子是我的,我給她兩千萬,孩子留下,她和孩子從此斷絕母子關係,永遠消失在我眼前。我不可能為了孩子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她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她是個聰明人,這是她唯一的活路。”
他終於停了下來,視線一點一點抬起觸到她蒼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