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已經為你選好了駙馬,你的封號也下來了,長樂,長樂公主,可好?”
在一片寂靜之中,貴妃娘娘也放輕了腳步,柔聲說著,試圖勸下那個執拗地抱著少年不肯撒手的女兒,可效果並不好,三公主好像傻了一樣,只知道痴痴流淚,不鬆手不應聲甚至不抬頭去看誰來了。
貴妃娘娘柔聲勸了兩句,見沒有效果,一時惱了,不過一個戲子,竟然惹得她如此,真該早早賜死。
厲聲呵斥一句:“長樂,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
三公主終於有了動作,她抬眼看向貴妃娘娘,淚水未曾停歇,眸光卻清冷,不見哀痛,不見傷毀,冷冷清清,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被這樣的目光看著,貴妃娘娘怔了怔,等反應過來,愈發惱怒,下令:“來人,把三公主請回去!”
“公主殿下,請回吧。”
三公主的力氣彷彿都在奔跑的時候用光了,抵不過那些宮人的齊上手,終於還是和少年分開了,而被她拉扯的少年,不能夠再保持伏案的姿勢,從椅子上跌落下來,躺倒在地,地上不遠處,還有一方血紅的帕子。
看著這一幕,淚水再次洶湧,三公主哽咽著發不出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她害了他,她知道的!
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機事不密則害成。
大害已成,悔之晚矣。
她不悔此心,卻悔失言,她不應該說出來的,不應該說出來的……
清音自此絕,何處聞笛聲。
一年後,長樂公主已經出嫁,她的公主府是離皇宮最近的,可她卻從不像兩個姐姐一樣經常回宮,自出嫁後,再不曾入宮,便是宮中傳召,也只道是生病,不肯入宮,一日日地,消磨了曾經的盛寵。
漸漸地,除了貴妃娘娘還念著自己的女兒,外人已經遺忘了這位長樂公主,連同她的駙馬,因為自新婚之日就被拒之門外,也就不再入公主府,反在自家府邸納妾生子。
對此,公主府並無異議。貴妃娘娘倒想說兩句,可想到女兒出嫁前的漠然神情,便知曉她是不會聽的。
不過一個戲子,竟然……貴妃娘娘嘴上不肯承認,但心裡頭已經悔了,不過是一個戲子,又不會成為駙馬,既然得她喜歡,給了她就是了,難道駙馬還敢怎樣不成?何必鬧到如今母女不得相見。
一年又一年,聖人成了先帝,太子成了當今。貴妃娘娘病重之時,終於見到了長樂公主,曾經活潑好動愛說愛笑的明朗少女不知何時眉目沉靜若此,一雙眼竟是淡漠如冰,刺得人心疼。
“你就要這樣一輩子嗎?”又是心疼又是氣急,她的女兒怎能為了一個戲子若此?
長樂公主的嗓音不再清亮,有些許低沉,“不然,還能怎樣呢?隨他而去嗎?晚了,他不會見我的。”
兩情相悅,生死相許,方能黃泉相見。若只一廂情願,怕是見了也唯有恨吧。如此,不如不見,方有可期。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長樂公主活了很久。或許是清心寡慾真的有助於長壽,她成為歷史上最有名的長壽公主,名載史冊。而她的故事,歷經三朝仍為不少人所知的愛情故事,也成為了史記中的一筆,那個只留藝名的戲子也因此成為了梨園絕唱。 當今兒子不少,女兒卻只有三個,每一個都是金枝玉葉掌上明珠,頗得聖人愛重,無形中也就有了不少權力,出宮去某個沾親帶故的大臣家裡轉悠著玩兒一圈兒啊,那都不是事兒。
而作為最受寵的三公主,她上頭的兩個姐姐,一個已經出嫁,一個正在論嫁,就她一個還差著兩年,仍然是最最受寵的時候,且她出身又好,是貴妃所出,貴妃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她自小就長得好看,又會說話,該懂事乖巧的時候那也是貼心小棉襖,便從沒有什麼要不到的,唯獨……
“為什麼啊!”完全不理解母妃怎麼想的,年方少艾的三公主有些委屈地瞪大了水潤的眼眸。
貴妃娘娘不為所動地看著自己才做好的指甲,上頭的花紋頗為繁複華貴,足足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弄好,很襯她此時的妝扮,卻也無法掩蓋妝容之下的衰老。
“宮中自有規矩,你喜歡看戲,只管讓宮樂坊去學了來,演來只會更好,不會比外面的戲班子更差。至於戲子,宮中用人哪裡是那麼隨便的?且,女戲也就罷了,男戲,外男,可是不能入宮的。”
漫不經心地否決了女兒的提議,抬眼看到女兒不高興地嘟著嘴,又軟和了語氣說,“不過就是一個戲子,才多大年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