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亂的柳葉不時擦過眼角,微微泛紅。
“公子,何必呢?殿下她總還是中意您的,快回去吧,這裡風大。”一旁侍立的清秀少年面露擔憂之色,舉動卻是不慌不忙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規矩二字。
“中意。”眼中似乎有一瞬的茫然,昨天之前,或許是這般,但昨天之後,誰家新婚的妻子會在第二天就跑到畫肪上玩兒?誰家的新婚之夜竟然是什麼都沒發生?即便他的妻是公主,這份羞辱,也太過了。
是,他出身卑賤,教坊技子之子,與公主之尊可謂雲泥,可是,當她那般追逐自己的身影,甚至為自己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任他怎樣出言嘲諷,甚至潑酒侮辱都溫言以對的時候,他真的以為她是真的很中意自己,與那些圖自己容貌,圖自己討巧的男人是不一樣的,與那個自己曾經愛過的白蓮花也是不一樣的,但是結果呢?
呵呵,結果也是好的吧。她畢竟下嫁給了自己不是嗎?
一個教坊之子,也能成為駙馬,這幾乎成了全國的笑話,可是因為她那一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詩詞,他又不知道被多少人欽羨著,多少男子願意取代他的位置,不知為了那位公主的尊貴和美貌,也為了她這般不論門第的深情。
昨天之前,他也是暗自羨慕自己的,甚至覺得那時候死了也是會笑的,可是,結果呢?
不過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一向規矩到可為全國女子表率,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中意他,嫁給他的公主殿下,竟然清晨起來就離府而去,來到了畫舫中,一呆就是一天,她是不願意跟自己共處一室嗎?
他想要個答案,於是,他站在了這裡,他希望等到那個答案。
畫舫中,一身紅裳的少女側臥榻上,她微微眯著眼,長長的眼睫宛若小扇,遮住了眼下淺淺的青影。
“殿下,駙馬他還在岸邊。”
侍立在軟榻旁的中年女子眉心微蹙,完全不懂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昨天公主不是還對駙馬那般好的嗎?怎麼?因為只過了一晚上,她只當是夫妻二人床事不諧,即便公主如此反應有些過激,但,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她有這個任性的權力。
“哦。”懶洋洋地應了一句,少女睜開了眼睛,掃了一眼因為她們說話而安靜起來的技子,道,“繼續跳,挺好的,這曲子也不錯。”轉而看向這個隨侍身邊多年的嬤嬤,話音在一瞬間響亮起來的樂聲中有些低弱,“……讓他回去休息,若是不願,就隨他去吧。”
末一句似乎伴隨著一聲嘆息,然而再看,少女卻已然是專心欣賞歌舞的模樣,旁邊伺候的青衫少年笑著遞上來一顆黃色的果肉,紅唇輕掀,少女咬下果肉,那少年適時說了一句什麼,少女笑了笑,隨意地抬手拿了一顆果子塞到少年的口中,換得一個好似嬌嗔的眼神。
嬤嬤看出了少女的漫不經心,垂下眼簾,悄悄退後兩步,讓人將話遞了出去,無論怎樣,那人,已經是駙馬,這,可是公主殿下親自求來的聖旨賜婚,怎可輕忽。
眼見著一個宮女出去傳話,王平,不,公主姚夢欣又想要嘆氣了,作為一個穿越女,作為一個攜帶系統的穿越女,她可是已經盡職盡責了,其他的,實在是不想管了。
王平是胎穿的,突然從現代蹦到古代,還是從嬰兒混起,最初是比較惆悵的,知道系統存在的時候還興奮了一下。
可惜她的系統不會賣萌不會誘哄,也沒有什麼人工智慧,機械音一板一眼,公佈完她的任務,告訴了她完成任務有多少獎勵就再也聽不到音了,什麼討價還價要積分,什麼跟系統聊天做朋友,都找不到對方的存在,無論說多少都得不到回應,真的不怕被當神經病嗎?
認為古代史比較保守的王平剋制住了自己的興奮,然後,日復一日,就在成長中再也興奮不起來了,無論學多少東西,除了給出一個不斷上升的數值之外見不到什麼額外獎勵,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漸漸地淡定下來,對那個本來不曾細看過的任務,也在這枯燥無聊的成長日子裡仔細研讀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她獲得的也許是某個戀愛遊戲的變種,因為好感度這種東西基本上也就是戀愛遊戲中比較多見。
雖然沒玩過,但也聽說過,於是,這個“柳毅”是男主嗎?
自以為是穿越女主的王平對這個人也有了某種期待,只不過,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十四歲時,看到那個衣裳掛不住肩膀,與一名中年男人親吻摟抱的柳毅的時候,隨著系統提示音響起的彷彿還有腦中的一道炸雷,那個,就是男主——柳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