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出最專業的樣子,雙臂抱胸,好整以瑕地望向坐在我對面猛抽菸的邢質庚。
他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不斷地抽菸,抽得我都快覺得餐廳的消防噴水裝置是不是會自動啟動。可他還是渾然不覺,彷彿他抽的不是煙,而是在享受他抽菸姿勢被上到八十老驅下至三歲孩童圍觀的快感。
孔雀始終是孔雀,公孔雀除了會開屏之外,就只能是對母孔雀發出求歡的訊息。
只是這母孔雀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媽咪,不會太甜啊!”坐在我身側的卓子塵含著食指,含糊不清地說道。
“卓子塵,我說過不可以偷吃。”卓子塵嗜甜,我帶他去試吃的時候,他都會留著肚子吃最後一道甜品。而且他嗜甜的程度讓我很糾結,生怕他牙還沒長齊就已經開始蛀牙,一再控制他攝取糖分的機會。
卓子塵小嘴微微噘起,可憐巴巴地縮回位置上,眼眸溼漉漉地瞥了我一眼,“媽咪,你都吃了那麼多,為什麼不能讓我吃一口?”
“因為這些都不好吃。”我挑釁地拋給邢質庚一記鄙夷的微笑,“原來大名鼎鼎的‘味蕾情動’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強將手下無弱兵,看來邢大總廚還是藏著一手。”
我拿話擠兌他,雖然深知激將法對他來說沒有用。當年我用激將法逼出他的刀功,令一眾暮雅軒的廚師痛苦不堪地切了一個冬天的黃瓜,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你想吃我做的菜?”他掐滅香菸,若有所思地望向我。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想要超越Steve。X的人四年來到底有沒有進步,正是我所期待的。我希望他可以給我一個驚喜,給我一個全新的改變。
“叔叔,你不要生氣,我媽咪很挑食,不太好養。”卓子塵明顯有些看不過去,他所受的教養不允許他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比如,面對二十盤的食物就算再不好吃,也不能當面對廚師做出批評。而對他做出這番教育的我,卻違背了自己的行為準則。
沉默且帶有著憂傷氣質的邢質庚讓卓子塵湧起一種保護弱小的衝動,特別是被他媽咪我打擊之後,卓子塵對他樹起的敵意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躍躍欲試的親近。
邢質庚往前探了探,與卓子塵親切交談著:“媽咪一向都這樣嗎?”
“很少,可能叔叔做的東西不太符合她的胃口吧,媽咪一向都比較……唔……”卓子塵的小臉糾結成團,“重口味吧!”
邢質庚曖昧地瞥了我一眼,與有慼慼焉地點了點頭,“我想也是。”
我想堵住卓子塵那張童言無忌的小嘴,現在居然學會胳膊肘往外拐。
“我就不挑食。”卓子塵幽幽的眼神轉向被我推到桌子中央的“甜蜜的夏天”,一抹貪婪的光芒一閃而過。
我立刻明白卓子塵如此大費周章的用意何在,這孩子居心叵測,跟他老爸一樣,一點都不純良。
“我就喜歡就甜的,越甜越好。”卓子塵兩眼放光,滿懷期待地朝邢質庚諂媚,“叔叔,我可以吃嗎?”
卓子塵,你好丟人現眼!我真是沒臉見人了,身為吃貨的兒子怎麼可以如此沒有品位沒有要求,只要是甜食你就撲上去,而且是在你老爸面前,你讓媽咪情何以堪吶!
邢質庚聽罷,原本飄浮九天之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墨色眸子沉似深海,看不清他此時的思緒,“你喜歡吃甜的?”
卓子塵用力地點頭。
“這個很甜?”邢質庚把那盤甜品推到卓子塵面前,“叔叔也很喜歡吃甜食。”
“真的嗎?”卓子塵雙眸發出綠油油的光,小胖手一頓亂揮,奮力往前扒了扒,握起一根小勺,直直插向甜品正中央,從中挖起一塊,“叔叔,分你吃!”
我都說我家小卷卷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絕對不會做出有辱家門的事情。
邢質庚神情一怔,對卓子塵突如其來的舉動稍顯不適,但他很快張開嘴,接受卓子塵的好意。
“好吃嗎好吃嗎?”卓子塵綻放純真無瑕的笑容,等待著。
邢質庚喉間滾動,很不自然地回了一句,“恩,很甜很好吃。”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不可思議地望著邢質庚深沉的俊顏,小心翼翼地問:“邢質庚,你真覺得很甜?”
“你不是也說很甜嗎?”他反問。
我無法言語,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這盤甜品並沒有想象中的甜,我只是信口胡謅故意製造麻煩而已,方才卓子塵也說了,並不是太甜。以邢質庚嗜甜的程度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