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珠從凌峰臉上滴下來,根本分不清是汗滴還是淚滴。
最後他精疲力盡地停下來,沒用,風靈的眼睛始終睜著不動。
你的眼睛很明亮,你還看得見我嗎?
他在她眼睛前面招招手,她的眼珠沒有動,臉上也沒有笑容。
你為什麼聽不見,風靈,你不能不聽見!
他嚎啕大哭起來,看著那些乾站在那裡的醫生哀求:“救救她,快救救她,求你們。”
醫生為了安慰他,給風靈切切脈,其實沒用,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根本不可能救,神仙都不行啊。
有安保過來架走那兩個歹徒,有人在給帕卓打電話,房間裡亂成一鍋粥。
醫生拉凌峰的衣服勸他下來,他昏昏沉沉地爬下來,根本站不住,一個踉蹌癱倒在地。
有人要扶他起來,他掙脫自己的手臂聲嘶力竭地喊道:“走,你們都走!”
大家退了出去,關上門。
雲珊一直在一旁看著凌峰哭,心裡頭比誰都難過。
她知道是風靈那一腳救了自己,她是為了救自己才遭到歹徒的報復的。
“請你節哀。”她實在聽不下去他的哀嚎,勸道。
“為什麼會這樣!”他停下哭泣,恨恨地盯著雲珊。
“那歹徒捂住了風靈的嘴,她沒法呼吸。”雲珊指指風靈嘴邊的烏痕。歹徒用手壓著她的嘴,手指在臉頰上留下了淤血印,現在還沒散掉。
他看過去,一陣揪心地疼。天災人禍啊!
“你也走吧!”他兩眼無神地說道,“我想單獨跟她在一起。把你該死的戒指拿走,能滾多遠就滾多遠,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對不起——”她想道歉,自己真的不知道會弄成這樣。
“滾,快滾!”他吼道,聲音沙啞而淒涼,震顫著她的心。
她眼淚水蹦出來,趕緊拔了戒指,哭著離開。
凌峰爬起來,身體是虛的,腳是軟的。
他的手顫顫巍巍從懷裡掏出戒指盒。
這枚戒指是他獻哈達給活佛的時候,活佛送給他的。
當時活佛從香爐裡掏了一把灰,讓他雙手接著,滴了幾滴水進去,用手指和了和,吩咐:“(藏語)合攏雙手,閉上眼睛,想象你準備送給自己的新娘一個什麼樣的戒指。”多吉在一旁幫他翻譯。
他照做。
“(藏語)好了,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
活佛用一個聖器接過他手的灰土,出了屋子,不久回來,交給他一個原木盒說道:“(藏語)一直把它揣在懷裡,用你的心去養護它,等哪一天你準備給新娘戴上的時候再開啟。”
凌峰看著原木盒,上面畫著女媧伏羲圖,與雲珊那枚戒指盒上的圖案類似。
他開啟來,這是自己頭一次看見這枚戒指,居然與他心目中的一模一樣。
鑽石裡面含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像琥珀一般將新鮮欲滴的花朵永遠地守護了起來。
只不過這朵蘭花的花瓣不是自己想象的純藍,而像染了血一樣偏粉紅。
他把戒指戴在風靈冰冷的手指上。
眼淚水又忍不住流下來,滴在戒指上。
奇蹟出現了,淚水漬了進去,洗滌著粉紅的花瓣,花瓣變成心目中的純藍,然後淚滴凝結成粉紅的露珠結在花瓣尖。
他把手蓋在風靈的眼睛上,讓她的雙眼閉上。
她長而濃密的睫毛掃著他的掌,也掃著他的心。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把她戴戒指的手握在手心裡,喃喃地說道:“心兒,從此,你就是我的新娘,天地為證,戒指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