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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主人,您恨我,是麼?”

螢丸無意再多加辯解,他的確做了這些事,從秋田,到鳴狐和骨喰一一被碎刀,都是他乾的。

有那麼一刻,所有回憶幾乎全部湧了上來,像是走馬燈,旋轉著,在他眼前完整地播放。

從最初他被鍛造出來,他的第一個主人歡欣雀躍地抱住了他,說“我終於也有螢丸了!螢丸好可愛!”,他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主人也很可愛呀,為了這麼可愛的主人,他一定要努力多拿譽,讓主人多多疼愛他。

事實也確乎如此,他和第一個主人相處甚歡,而他也一一見證了主人的本丸裡,從零星幾把刀,到擁有了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江雪左文字和小狐丸等等,無一不是響徹天下的名刀。他以為日子就一直會這樣持續下去,雖然本丸裡很多人都比他高,可是主人會在這麼多個付喪神裡尋到他的蹤影,然後一邊叫著“發現螢丸!”一邊撲上去抱住他。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溫度,暖意一直流到了心窩。他才發現,原來這具肉身有“心”。

可是好景不長,忽然有一天,主人把他們都召集到了客廳。那一天本丸外面下著大雪,螢丸遠遠瞧見了主人的神色,像是被冰封了情緒,只剩下無盡的倦怠。

主人說:解約吧。從今以後,我不需要你們了。

本丸裡立刻陷入了恐慌狀態。除了主人的近侍仍舊一臉平靜,或者說是平靜得過了頭以外,包括螢丸在內的其他刀劍男子們紛紛開口想問個為什麼。

而主人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說道:兩個選擇,要麼解約,要麼刀解。

那一日,螢丸走上前去,聲音顫抖地選擇瞭解約,而主人只是點了點頭,對他說:保重。

再無一絲笑意,再無一抹疼愛。他望不進她的眼底,看不穿她的心。

小男孩轉身,望見了門外呼嘯的風雪,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冷徹心扉”。

“我的前一個主人,也是我的第一個主人,她,是被政府害死的。”

“起初我並不知道,選擇解約以後,渾渾噩噩地徘徊了好久。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主人的近侍——江雪左文字,他說,主人是因為力量過於強大而被政府盯上了。”

“恰好那段時間,據說政府內部出了奸細,不知是誰提出的肅清運動,搞得人心惶惶。”

“主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算政府是打著‘監管’的名義,也十有八九是有去無回。為了不連累我們,便自己提出瞭解約。”

這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對不對?

為什麼偏偏要盯上他的主人?為什麼偏偏是他的主人?為什麼他的主人非得以死證明清白?

他的主人本可以安心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過普通的生活,最好再談一段戀愛,找一個自己喜歡或是喜歡自己的人,結婚生子,只是因為政府的選召,便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為了一段古早的歷史,擔上了沉重的責任。

可是到頭來,卻又因為政府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為什麼這個世界全是這麼不講理的事?為什麼?

即便不斷捫心自問為什麼,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答覆。螢丸只是一把刀,空有一具身體,卻無法施展任何作用。

他復又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面前這個還在為政府賣命的不知實情的少女,又像是在嘲笑螳臂當車的自己。

“所以我去了歷史修正主義者的那一方。”

“他們說了,只要我能夠好好完成這個任務,我就能夠讓前主人復活,改變這個蠻不講理的歷史。”

三條睦月終於轉過身來,風從背後吹散了她的黑髮,髮絲翩飛間微微擋住了她深不見底的眼瞳。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這個一心想要救回自己的前主人的付喪神,輕聲說道:

“所以你,就用我,就用那些無辜的刀,來作為墊腳石了,是麼?”

男孩兒並未窺見少女攥得關節發白的拳,只是彎了漂亮的螢綠色眼眸,開心地笑道:“是的,我的確是將秋田、鳴狐和骨喰,當成了我的墊腳石。誰讓他們和您一樣,這麼容易就相信我了呢?”

少女纖瘦的身體晃了一晃。

螢丸的笑聲徹底繃斷了她腦裡最後一根勒緊的弦。

——就是那個瞬間的事。三條睦月無言地衝上前去,拔過毫無防備的清光腰間的刀,銳刃抵上了螢丸的喉嚨,冷厲的刀光在她眼中閃爍。

這是在場所有付喪神們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