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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線落到了師父身上,來回的巡視著他額間烏黑濃密的發,簡短幹練,是我所熟悉的師父。

白玉瓷碗,我只在幻境中見到過兩次…而現在,在這真真切切的屋宇內瓦里,我又見到了它。我雙眼盯著那白玉瓷碗,恨不得將它戳出個窟窿來。

“來,張口。”

我機械的張嘴,吞下了那粥香四溢的沙參粥,微甜,似乎還加了熟地、黃芪。

“師父……”

“嗯?”

“我瞅著這碗,怎麼這麼眼熟啊?”

“你這頑徒,先前用慣了的那碧玉瓷碗,你手鬆打碎了,為師今天翻了翻,碗櫥架子下面,還壓著這白玉碗,這才拿來給你盛食兒了!”

“這碗?”

“這白玉碗啊,和你打碎的那碧玉小碗,本是一對兒。玉石養人,玉碗淬粥。以前你吃飯,頓頓都要捧著它。”師父說罷,拿手拍了拍白玉瓷碗邊緣,勺子盛滿粥沿著那碗沿繁瑣的花紋拌了拌,最終落進了我的嘴裡。

“我以前吃飯?捧著它?”

我腦子裡瞬間已是光纖萬千,自打跟著師父起,真的是第一次見著物件。眼中晶亮閃過,轉瞬間便暗沉無光了起來。

懶洋洋的吃光碗裡剩餘的沙參粥,我靠坐在枕蓆上,哀哀的嘆了口氣。

我的前塵是師父的,卻更應該是徐棧的。昨日月色裡,那宿鏡之中,我看到的記憶碎片,徐棧如何的恨我入骨,雙手扼住我的喉嚨,差點捏斷我的脖子。

“師父,徐棧走了嗎?”

“尚未。”

“我想見見他。”

師父沉吟片刻,點點頭,允了。

“師父……”我從床上爬起來,穿好鞋子,頓了足足半刻鐘,才開口解釋:“我……怕是不能陪著你了。”

說罷,不等師父問詢,拖拉著鞋子,風女般跑了出去。

“徐先生!”

尋得院裡時,才找見正與林茂堂合力搭著驢棚的徐棧,小毛驢喜滋滋的貼在跟前,野山雞落在毛驢背上,好一副晨曦驢舍忙時光,養眼的我都快不忍前去打破那道風景線了。

徐棧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向呆立在院落正中的我,微微嘟著的臉頰上揚,眼光瀲灩裡,出現了少有的篤定與果敢。

“身體舒服些了嗎?”他問。

我點點頭,磨蹭著走上前,扶著一支柱子,看著林茂堂不屑的皺起嘴角,吹了聲口哨,將頂棚上的木頭與支柱牢牢的紮在了一起。

一時無言,大家都埋頭做事。我心思浮沉,做來極不專心,聽得林茂堂開始打趣:“這棚子啊,得紮結實點,天氣說變臉就變臉,跟女人心似的……”

我低聲接過話茬:“得多加點茅草,我去取。”

爐灶旁邊攢了許多的甘茂草,我回身,卻看到了屋簷下,青衫長立的師父,他眉眼如遠山,清冷身影煢煢孑立,看的我心下抽痛。

可宿命之鏡中,我看到前世的自己用一雙骨手…剝了徐棧前世戀人的心,納進了自己體內,容貌頃刻翻覆,變成了那黛眉的白衣少女,令徐棧怒不可遏的上前扼住了我的喉。想來這便是宿命,今生才總會在夢靨中見到這雙眼睛。

前世欠下的債,今生,必須來償還。未曾想,怕死了鬼怪妖魔的我,前世竟如此的狠毒,活生生的挖下了二八芳華的少女之心……

想到此處,我不由的加快了腳步,衝到了爐灶邊上的柴火堆裡。

得知我的前世是黛眉少女的那一刻,我歡欣的想要蹦地三尺,然而,真正的黛眉少女,卻香消玉殞在了我的惡掌之下。我彎腰去撲地上的乾草,卻見自己手上,溢位來一大堆血跡,漫啊漫的,快要將手下雜草全部染紅。

我尖叫著喊出聲來,兩隻手糾在一起,恨不得生生將其折斷。

“過來。小妖。”有人在叫我。

我搓著手上的血漬,努力的辨別著那人的聲線,清冷寡淡,好聽極了。

“乖,過來。”

我循著聲音轉頭看去,師父就站在原地,攤開雙臂,等著我奮不顧身的撲去。

“怎麼不拿過去?”

面前出現一張俊逸的臉龐,嘟起來的臉頰肉肉的,使得他看起來很親和。他走向我,眼眸黑亮,極為沉靜的看著我,笑了。一地暖陽裡,我渾身無端發冷。

我再也不由自主的大聲哭喊出來:“求求你,放過我!”

撲通一聲,我匍匐在地,雙手依然糾著,掌握不住平衡,下巴磕在了地上,快要將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