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間已然昏暗了不少,夕陽的餘暉斜shè進來,光影燦爛,給樹身都鑲了一條條金邊,鳥叫聲開始密集起來,此起彼伏。林宇凌腳踏著雜草落葉,輕盈自在。
往遠處望去,地平線上萬丈光輝,斑斕奪目。那裡隱隱可見一道城牆的輪廓。
“村長,”林宇凌忽然停下腳步,望著遠方,道:“炎川便是去了那裡麼?”
老者聞聲頓住,扭頭看去,眯著眼低聲自語道:“登雲城……”
“村長?”林宇凌見老者神sè有點不對,忙喚了一聲。
老者只是看著那方向,輕輕一笑,搖了搖頭,而後又回頭對著林宇凌道:“我也不知你雲姨帶著小川去往何處。”
林宇凌“哦”了一聲,垂下眼簾,有了幾分失落。
老者嘆道:“小川是沒你這福分,你便只顧在村裡安生,若是有機緣,終會再見的。”
林宇凌抬頭道:“村長,炎川到底怎麼了?”
老者搖頭道:“人各有命數,苦樂皆是必然,萬般追究終徒勞。小川自有他的路,你也無需牽掛。”
“不,”林宇凌緩緩道:“我以後要去找炎川。”
老者面sè一緊,冷道:“我與溪村便容不下你了嗎!”
“村長——”林宇凌不知老者為何這般反應,心下一急,卻也說不出什麼話,只是急切地看著老者。
二人就這麼對視著,林宇凌雖心有惴惴,但眼光卻是堅定非常。半晌,老者面sè緩和下來,轉頭又望向遠處,夕陽耀著他的臉,更添蒼老。
“是也,是也……”老者倏的大笑起來,搖頭道:“我一生只求能夠喘一口氣,守得不爭,卻失了不懼!哈哈哈……”
林宇凌默默看著老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老者扭頭看著林宇凌,慈祥道:“你若有志,便誰也攔不著你,路在腳下。只是切記,你生xìng桀驁,是鴻鵠也好,燕雀也罷,務必做到不爭不懼。”
林宇凌應了聲“是”,將老者的話記在心頭。
夕陽下沉,餘輝漸退,樹林裡愈發yīn暗,四周開始冷寂下來,一老一小兩道身影穿行在林間,往山腳的方向去了。
※※※
視窗透出泛黃的燭光,一隻大黃犬蜷縮在光影下,耷拉著雙眼,百無聊賴地等著主人吃過晚飯,好送出一點剩菜剩飯來。
夏rì的晚風輕輕柔柔,拂得大黃犬幾yù沉沉睡去,只是腹中空虛,只得強打jīng神,懶懶趴著。猝然一聲輕響,大黃犬眼皮一跳,伏起前身,轉頭向後看去。只見銀光一閃,大黃犬低嚎一聲,再也沒了動靜。
“死狗!半會兒都等不得。”聽得犬叫,屋內傳出一句男聲,不大會兒,一光著膀子的漢子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瓷碗。
漢子將碗往地上一放,瞪了那大黃犬一眼,便要往屋內走去。沒走幾步,身形頓住,漢子扭頭疑惑地看著大黃犬,喝道:“怎麼著?還得老子送到你跟前不成?”說罷,卻見那大黃犬仍是一動不動,漢子眉頭微蹙,嘴裡嘀咕著又回身拿起那瓷碗,往大黃犬跟前走去。
屋內一婦人正吃著飯,聽得漢子喝斥,微微一笑,端起飯碗,也往外面走去。剛到門口,還沒來得急說點什麼,卻見不知哪裡躍出一道人影,閃到漢子身前,只聽漢子發出沉悶的怪聲,便頹然倒在地上,捂著頸部抽搐不已。
婦人腦中一片空白,嘴上卻是“啊”地驚叫一聲,手裡的碗也摔到了地上。
皓月初上,銀光漫散,幾點淺淺星光才冒出天幕。失了蟬鳴的悸動,靜謐的夏夜方才降臨,便被一聲攝人心魄的尖叫聲打破。
隨後,紛沓的腳步聲、吼叫聲、哭嚎聲,在這漸濃的夜sè下尖利地響起。似乎連風也止了,徒留下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撕扯著這肆無忌憚的夜。月光清冷,裹挾著絕望,吞噬著掙扎。一種恐懼震顫了,一種殺戮沸騰了!
終於,夜sè漫過,淹沒了所有的聲音,一切又歸為平靜。
※※※
快到了山腳,方才有一條小路蜿蜒至山下。藉著清亮的月光,林宇凌緊緊跟著老者,前後而行。四周都是影影綽綽的樹影,被山風帶著微微搖動,發出沙沙輕響。蟲鳴聲窸窸窣窣繞在耳畔,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突然老者“咦”了一聲,止住腳步,林宇凌正自琢磨蟲鳴出處,一時沒留神,撞在了老者背上。
林宇凌慌忙退了一步,卻見老者怔怔看著前邊。林宇凌一探頭,也是不禁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