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看著校尉臉上猶未消散的血痕,冷冷道:“說吧,讓人家抽一鞭子就這麼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回來,咱們五城兵馬司雖然廟廷不大,可也沒有這麼窩囊過!”
校尉腹誹道你老人家自個兒讓鎮遠侯揍得滿臉開花,末了不照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想了想,校尉重新組織了語言,憋屈道:“對方亮了招牌,永寧侯府吶!
屬下上有老下有小,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咱也不敢跟永寧侯放對呢……”
永寧侯府!
楊勇眯起了眼睛,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永寧侯府的威勢除了顧家那對虎彪的父子和御史,京師能夠招惹他們的人並不多,至少五城兵馬司不敢捋鄭國泰的虎鬚。
他同情地瞥了眼校尉,心煩意亂之下揮了揮手讓他滾蛋。
這事兒不能責怪校尉無能,換作是他結局不會好上太多,楊勇唏噓著琢磨了一會兒,卻嗅出一些不比尋常的味道。
永寧侯雖然跋扈,卻不會動輒當街痛打平民,更不會對一名校尉揮鞭直打,朝中盯著永寧侯的人可不少,尤其那群御史,將鄭家和顧家視為京師兩害,鄭國泰吃過言官的苦頭,不會這般沒有分寸。
既然永寧侯府的扛把子沒有這個氣魄,那麼又有何人夠資格打著鄭國舅的名頭招搖跋扈呢?
凡事就怕往深了想,琢磨一會兒楊勇臉色愈發凝重了,再一想校尉形容那個胖子的氣勢和身形,楊勇驀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大膽而又離譜的可能。
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他忽然想起了那日顧小侯爺去白雲觀時的叮囑,屁股上頓時如同火燒再也坐不住了!
楊指揮大喝道:“來人,備馬!”
他要立即、馬上、現在趕到鎮遠侯府!
……
淄川縣不大,有啥勁爆的八卦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傳遍全城,今兒是一個普通的日子,市民們如同往常那般悠然過活。
“不得了啦,尾街的孫老爺掉茅坑裡了!”
“啥?
尾街的孫老爺,莫非是……舉人老爺孫老爺?”
“除了那個舉人孫老爺,咱們淄川還有幾個孫老爺。
哎,可嘆孫老爺生前活得清貴,不曾想末了卻是掉進糞坑活活淹死,這世道當真是蒼天無眼吶。”
“啥就蒼天無眼了,姓孫的死了也就死了,偏還要壞了咱們淄川的名聲,以老夫看吶這是蒼天有眼死得其所!”
“李老漢,你對舉人公不敬,當心官府抓你去吃板子!”
“哼,老頭子一把年紀就算一把老骨頭交代了又值當得個啥,老頭子敢這麼說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方才從尾街上來,可是親眼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丟人吶,孫之獬那個腌臢貨色死了也就死了,偏生還要把頭髮剃了!
大家夥兒評一評,一個連頭髮都能剃的畜生,這不是死了都不能入祖墳嗎?”
“嘶……
老頭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誹謗一個舉人公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咱們這些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粗漢,也還曉得身體髮膚不可受損,孫老爺堂堂舉人公竟然剃頭……
不能夠吧?”
“不能夠,嘿,老頭子若是跟你說還有更加埋汰祖宗的你信不?
那個畜生不光剃髮了,真真氣人的是他還把頭髮剃成了遼東建奴的髮式,就那個啥頭頂全部剃光,腦後留一根老鼠尾巴的髮式!
我呸,老子一看到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髮式,險些把隔夜飯吐了個乾淨,姓孫的這麼幹也不怕死後閻王爺不收嗎?”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大罵不止,沒想到這個年少有為被視為淄川最有前途的舉人老爺,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辱沒祖宗,這就難怪死得遺臭萬年咯。
痛罵一頓後,也有少數腦子清醒的聰明人反應了過來,疑惑道:“不對啊老李頭,你從未去過遼東,連建奴的毛都沒看到一根,你如何曉得孫老爺那是建奴的髮式?”
老李頭輕蔑笑道:“姓孫的死去的茅坑旁立起了好大一塊牌子,寫著建奴走狗幾個大字,有識字的後生大聲地念叨,就這老漢還能聽錯不成?”
清醒兄依然不解道:“剃頭髮也不能自己剃啊,再說了就算孫老爺自己願意,也沒有人會剃頭啊,剃了頭不說最後還掉進了茅坑活活淹死,這……這事兒透著蹊蹺定然別有內情,這趟熱鬧咱們就不要參合了……”
另一名更睿智的中年人智珠在握地冷笑道:“事出必然有因,即便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