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你小子衝鋒在前,事情敗『露』不能擦屁股才想起老子,什麼玩意兒。
何宗彥老臉一紅道:“閣老所言極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咱們如何應對各方的反撲。
顧家父子對咱們恨之入骨,顧子軒那個小畜生為了對付咱們可謂不擇手段,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引勳貴和內廷制衡我等。
可恨東林那群蠢貨,為求挽回頹勢與虎謀皮,即便攤薄彩票的功勞也在所不惜!”
說起彩票,方從哲臉『色』緩和了幾分,“沒有東林的偏執,咱們又豈能分得彩票的一杯羹。
現在的形勢,彩票本身能否治財,能否為朝廷解決燃眉之急,已非頭等大事。
顧子軒……
此子一手利用陛下對咱們文官的怨憤,一手把準了東林的窘迫處境,進而因勢利導將勳貴和內廷摻和進朝局之中,真奇才也!
可惜,這般青年俊彥卻不能為我所用,惜哉!”
何宗彥懸著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方閣老這算是放過了他,他的後路鋪平了。
不過老頭子誇讚顧子軒讓他很不是滋味,他恨恨道:“閣老啊,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思坐看風起雲湧呢。
永寧侯此番的舉動,必然留有後手蓄而未發,咱們不能不留個心思。
至於勳貴和內廷那群閹賊,定然不會放過此次的大好時機,形勢危急萬分,下官這心裡頭委實坐立難安吶。”
方從哲譏誚道:“現在曉得馬王爺有三隻眼了,禮部的擔子你如何挑得起來
現在的局面,咱們務必不能落於人後,東林和顧子軒將彩票這塊肥肉與咱們分食,便是力求彩票的效用最大化。
咱們牢牢掌握著東南江浙一帶大明最富庶之地,若不能力壓對方,陛下會如何看待咱們?
勳貴和內廷因為彩票的由頭,『插』手朝局已經無可逆轉。
呵呵,朝局之上現在咱們四家勢力最大,朝局之外麼……”
這位甘草閣老不屑道:“勳貴、內廷對商事的滲透可不比咱們差,番邦海貿、南北漕運、對北邊的榷市等,咱們當仁不讓一家獨大。
東林嘛,他們的盤子也不比咱們小。
至於偏門黑財,經營賭坊、吃軍餉喝兵血、侵吞軍資、倒賣鹽鐵這一股腦兒的爛事兒,便是內廷和勳貴的盤中餐了。
一旦他們透過此事在朝堂上死灰復燃,就能逐漸侵吞咱們的血食。
大明的家,不好當啊……
何大人,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
何宗彥打了個寒顫道:“下官自然省得,所以這下一步還得您拿個主意,既能吞了東林和顧子軒扔出的香餌,也不能讓勳貴和內廷渾水『摸』魚!”
這還像句人話,方從哲渾濁的雙目猛然間寒芒爆閃,“顧子軒這個兔崽子,給咱們挖了個天坑啊。
不過,老夫又豈能讓你稱心如意!”
……
禮部儀制司郎中忽然快步而來,面有急『色』道:“方閣老,何大人。
巡城兵馬司來報,錦衣千戶顧子軒無端毆打清吏司趙大人,趙大人已然口吐鮮血人事不省!”
何宗彥險些跌倒,又是這個畜生,這般目無王法人神共憤之舉,他如何做得出來。
廠衛當街毆打文官,即便當年的王振、劉瑾也不曾如此跋扈,他這是瘋了不成!
禮部大員捱揍,如今禮部無尚書主事,何宗彥便是當家人,若不做出表示,他這個侍郎也不用幹了。
至於尚書、入閣……天不早了,洗洗睡吧。
躬身一揖,何宗彥急道:“閣老,下官必須走一遭,回頭與閣老問計!”
方從哲面無表情輕輕點頭……
看著何宗彥如同踩了尾巴的老狗一般惶急而去,方從哲喃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啊。
顧子軒,你因何生在勳貴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