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樸戾,終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蒼白著一張臉,“與你有怨的是我,與他何干?你枉為武林宗師,行事卑鄙下流,沒有一點宗師的氣度!你敗在我的手上,便想牽連他人,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卑鄙下流?”樸戾見他越是動怒越是幸災樂禍,“不知是誰卑鄙下流?明明是男兒身,仗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便想投懷送抱,入主敬王府麼?你哥哥是個瘋子!可惜他再美也是個男人,只會弄得他自己不男不女,不人不妖——令天下人恥笑!”
秦倦清楚樸戾是喜歡看他痛苦,才能稍釋他心裡的不甘與狂怒,但他不是神,無法無心無怒,聽樸戾口出惡言,辱及親生哥哥,仍是忍不住失控:“住嘴!”
“你已不是名震天下的千凰樓主,憑什麼要我住嘴?”樸戾本可以一掌打死秦倦,但他偏偏喜歡慢慢折磨他,“哦,我想明白了,當年假若單折沒有把你劫走,以你的容貌,只怕如今你和你哥一樣,淪為王公貴族的玩物!尊貴的七公子,原來真正的身份,竟是一個孌童!”他斜著眼看秦倦,心中無比暢快。
秦倦聽他這樣說自己,反倒並不生氣,深深撥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樸戾,以這種方式勝過自己的對手,是一種恥辱。”他看著樸戾目露兇光,反倒淡淡一笑,“你以為你可以藉此報復到什麼?我不給敵人留機會的,從不。千凰樓始終是千凰樓,你不必妄想平白得到一分一毫,那是別人的血汗錢,你不配。”他緩緩說完,一口鮮血嘔了出來,竟不可遏止。樸戾愣在當場,看著他不住嘔血,以至最後伏在桌上,不再動彈。
他死了麼?樸戾心中一陣空空蕩蕩,竟只會發愣——不給機會!七公子果然夠狠,他是拿自己的命,來和千凰樓交換啊!他沒有去看秦倦是否真的死了,心中莫名對秦倦生出一種敬意,隱約令他有些輕微的不安。不知是救好,還是不救好,樸戾呆了一呆,走出馬車,不再回頭。
他若再過一頓飯的時間回來,便會發現,秦倦已不見了蹤影。但他沒有回來。
藤萍——》鎖琴卷——》生世之謎
藤萍
生世之謎
秦倦在被擒的第一天便服下鎖心丸,他身上有十五顆鎖心丸。他在求死,而且從未想過自己能夠活著回千凰樓。
他神智清醒時,便聽到左鳳堂與肖飛低低的談話。
“這回很嚴重麼?”左鳳堂問。
“不清楚,”肖飛冷冷地答,“沒有人瘋狂到解了鎖心丸的毒再服的,我保了他的命,卻不知道他會落下什麼病根。”
秦倦眩暈得不想睜開,但他心中記掛著一件事。強烈的牽掛令他有足夠氣力抬起了手,一把拉住左鳳堂,“——送我——回——家——”他沒有說完。
“回家?”左鳳堂與肖飛同聲問道,面面相覷。千凰樓共處十年,從未聽聞過秦倦有什麼家?怎麼尋死的人一活轉過來,竟吵著要回家?這是什麼道理?
肖飛冷冷看著秦倦,他心中清楚,秦倦撐不過今年冬天。本來過血之後,他大有機會可以慢慢調養,活一個五六十年。但經過這一折騰,目前看起來無事,但其實已生生斷送了他多半條命,任什麼靈丹妙藥也救不了他,元氣散盡,天下無藥可治,能到暮秋,已是不錯了。
抬起頭來,覺得窗外的陽光分外地冷,直如那天秦倦的語氣般幽冷。他至今才知道,在大殿受困那一天,秦倦說出“做一筆大買賣”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又有著多大的勇氣,無論交易成與不成,代價,都是他的性命。區別的,只是一個人死,還是一千餘人一同陪葬?
“肖殿主,”那天秦倦的神情語氣,他到現在還清清楚楚記得,“我託付你一件事?”
“你不必回答,聽我說。”秦倦的語調一貫輕忽而不經心,但那天聽來,卻分外寒冷,“我會隨樸戾走。要救千凰樓,一定要有比目前千凰樓更高的利益來交換,我會讓樸戾帶我走,承諾以十倍的錢財相抵押。”
當時他是不懂的,只聽著秦倦往下說:“你不必理會我承諾了什麼,我走之後,你把此信飛鴿傳往少林。”秦倦交給他一個信箋,封口上蠟,他並不知道里面寫的什麼。
“樸戾武功太高,我們人數雖眾,動起手來,縱使稍有贏面,但必定傷亡慘重。我不願死人,你懂麼?我不願死人,不願有人受傷。”當時他只覺那是婦人之仁,書生之見。
“死一個人,必有十個人傷痛;傷一個人,必有十個人受苦。我願以我身,換千凰樓眾人之生。”秦倦說這句話是在自語,神色有些出神,“今日火藥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