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
這女人……揮手叫底下人退去,慕夕瑤抱著錦被,沉沉與她對視。
“當真是你!”一 坐在太師椅上,赫連敏敏眼前發黑。看她眼中坦蕩神色,還有什麼好問罪的。
自個兒撫著胸口順了順氣,赫連敏敏神色慘然,目光空洞落在一旁條几上擺著的月桂。
“你倒是當真愛花。”上次進宗政霖書房,看著那些改動的擺設,都該是經了她手。
“今日朝堂之上,御史參奏殿下繼位諸君,事有不祥。而那源頭,便是你慕夕瑤一手釀成榕樹葉落一事!除此之外,”像是真有懼怕,赫連敏敏神色異常複雜。“御花園裡那株七百年樹齡桐麻樹,也被發現一夜枯黃了枝葉,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赫連敏敏語音顫慄,奈何慕夕瑤全然未能體會她心中焦慮。這女人如今眨著眼眸,一心琢磨著御花園中倒是哪株桐麻樹,有著這樣長久年份,她竟是未曾親見過?
觀她明顯走神,赫連敏敏滿心都是喪氣。東宮怎就招上這麼個人,禍害,禍害啊!
“枯黃了枝葉便叫園子裡匠人打理,為著這事兒,豈能與儲君之位攀扯得上。”說她使詭計讓榕樹折了枝葉,這事兒她明著不開口,心裡卻是認的。榕樹確實乃佛教“五花六樹”之一,佛家認為植此樹能興家業,佑子孫,累功德。自這層意義上講,榕樹落葉,確實寓意不佳。
可那勞什子桐麻樹,盛京裡頭隨便一處衚衕口都能見著。再是尋常不過,半點跟吉凶扯不上關係。
歷朝御史,果然都能出一兩個不開眼尋事兒的。
“你!你真是生生氣得死人!”赫連敏敏剛被那印記打岔的火氣,這會兒不由蹭蹭直冒。這女人是裝蒜,或是真就不知?
嫁了宗政霖快三年,太子妃終於能有一回與太子殿下不謀而合,對慕夕瑤這女人有了同樣認知。
這般氣恨?被赫連敏敏額角凸起青筋打動,慕夕瑤半是舒懶的腦子終於肯勤快上兩分。真怪不得她,初起床時候,宗政霖通常都是逮了她欺負。這樣子反倒養成這女人巳時之前,大略是不願動腦子,索性順著他迷糊到底。
桐麻樹自身是沒甚出奇,能有特殊意味,不外乎旁人強加上去。七百年樹齡……收起腿腳,下巴壓住錦被,擱在支起的膝頭,慕夕瑤腦子開始打轉。
赫連敏敏看她竟真是不知這樹稀奇,正要發話,卻見這女人換了個姿勢,不過片刻,那雙叫她尤其嫉恨的眼眸,便晶亮璀璨,熠熠生輝。
“大魏康帝在位末年,最是舉朝震驚廢太子事件?”
真是動得好腦筋。魏史讀得尚可。眼眸裡閃過譏誚,慕夕瑤索性環抱著腿兒,盯著赫連敏敏若有所思。
“太子妃既知殿下勢危,不盯著前頭仔細打探訊息,趕著硬闖妾屋裡作甚?”赫連氏,上一世若非宗政霖潛邸時未見個能耐的,皇后那位置,她是半分也休想。
被她一句話問住,赫連敏敏神情有些怔愕。“田福山自會傳話過來。”
“大管事畢竟人在東宮,平日掌管多是府上庶務。派去之人能得用幾何?”靠著田福山遞話,再由她轉述,慕夕瑤覺得,這事兒比盲人摸象好不到哪兒去。
“與其當先就想著尋妾問罪,太子妃何不使人往前頭轉轉。便是淑妃娘娘宮裡不成,赫連大人那頭,總歸能指望得上。”
這女人之前不是有事兒就往赫連家中傳信。這會兒事出非常,她倒是放著赫連家不用,淨往她慧儀宮中瞎攪和。
被她問得臉面上很是掛不住,赫連敏敏頓然起身,也知自個兒是驚嚇太過,有失分寸。勉強揪了她錯,太子妃撂下句狠話“本宮自當叫人看住。榕樹一事,你也休想逃得掉!太子殿下若有閃失,本宮定當叫你一宮上下拿命來償!”話落便帶著人氣勢洶洶出了院子,只看得慕夕瑤圓睜著眼眸,衝著她身影嘖嘖感嘆。
羞惱之下,這位東宮後院之主,遷怒本事亦然不小。
“娘娘,您倒是當心著腳下。”扶著赫連氏,馮嬤嬤覺得主子這是恨不能腳下生風才好。
“耽擱不得。你可聽見她如何說?趕緊吩咐人照辦!”這會兒緩了緩神,赫連敏敏極是不甘願,卻怎麼也騙不過自己。到慕氏宮中,一來是發火問罪緩解焦慮;二來,……冥冥之中她是盼著她能出些主意,幫襯著宗政霖度過此劫。
出事兒那時第一想到便是她,赫連敏敏萬般惱恨,卻又不得不憋屈認下。
太子妃有了動作,這邊慕夕瑤也沒閒著。屋裡再無旁人滋擾,終於能叫她安心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