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您了!皇上!”
她需要他。
她比任何一天,還要需要他。
每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都像是無數絲線,將他麻木不仁的心捆綁著,然後,狠狠地揪著,狠狠的扯著。
她在乞求他。
她的急迫,不安,緊張,苦澀,無奈,無助,絕望,攔在門外,不過只有一牆之隔。
“讓她進來。”
沉默了許久,就在殿外的女人漸漸要放棄的時候,佑爵才轉身,朝著身邊的宮人丟下一句。
丁柔當下就被人帶了進來。
殿內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見了佑爵,哪怕他神色不變,不曾勃然大怒,但丁柔更是知曉,丁家難逃一劫。
“皇后有何事,居然在殿外如此吵鬧——”
佑爵扯唇,莞爾,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談笑之間,卻隱約讓人不難察覺到陰冷寒意。
他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丁柔的心中一涼,已然無心應付天子的試探,她不敢再心生僥倖,木然地站在原地,下一瞬,雙膝一彎,默默跪在他的面前。
佑爵坐在軟榻之上,他半響不發一言,更讓丁柔心中難耐,卻又無法自己率先開口。
他掃視一眼,他在宮外有很多的耳目,很多臣子試圖隱瞞天子的惡事,他的手下都能毫不留情地挖出來,卻沒想過無意之間,牽涉到丁家。
今日,他沒有心情,拷問丁柔,他只想儘快知曉實情。
他問,危險的平靜,佔據了那雙常常帶笑的邪魅眼眸。
“進宮前,你就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世。”
丁柔點頭,甚至沒有勇氣看他:“對。”
佑爵的眉頭皺了皺,再無往日風趣一面,他的臉色很難看。“但你還是選擇進宮成為朕的后妃。”
她沒有任何辯解:“是。”
佑爵握緊拳頭,冷眼看她,不明自己心中洶湧的,是否就是怒氣。“你犯下了罪,丁凌雲也逃不了干係。”
丁柔,並非丁大人跟夫人生下的獨女,事實上,丁夫人在年輕時候受了傷,腹中胎兒成了死胎,往後也無法再孕育子女,而丁柔……是丁大人跟魏人女所生的女兒,丁夫人容下她,將她撫養在自己身邊。
若丁柔不是丁家嫡女而是庶女的話,此事不會如此嚴重,畢竟她的體內,也有丁家的一半血統。
只是,在北國,也有貧賤之分,北國多年前滅了周邊的魏國,活下來的魏國人在北國的統治下而活,子孫後代淪為最卑賤的底層,北國貴族禁止與魏人通婚。但丁凌雲曾經救下一個逃脫的魏人女,甚至一來二去有了感情,將魏人女藏匿在別院,並與之生下了一個女兒,名為丁柔,最後得到夫人的諒解,將孩子抱回丁家收養。
魏人女貌美膚白,丁柔便是繼承了魏人的特點,才會如此與眾不同,跟北國女子不太一樣。
她的骨子裡,流著卑賤的魏人的血液。
像她這樣低賤的女人,哪怕連當天子的宮女也不能,更別提她當了后妃,如今甚至成為一國皇后。
想到此處,丁柔垂著螓首,緊緊閉上雙目,她知曉自己骯髒不堪,當年被天子選中進了後宮,她以為只要不曾得到皇帝看重,這輩子都可以將出身的秘密,隱瞞下去。
她咬緊牙關,知曉一切都要結束,就在今日,也已經做好犧牲自己的打算。
在知曉身世的那一日,她流盡所有的眼淚,向來都備受尊敬的丁家獨女,卻淪為連奴婢都看不起的卑賤身份,猶如從雲端墜落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過是因為自私的心,而想苟且偷生罷了。
“皇上要治罪的話,臣妾希望讓自己全部承擔。”
“你承擔的了麼!”佑爵的聲音,宛若凜冽寒風,他是笑著說的,當然了,她也知曉自己的身份,已經沒有任何資格要求天子。
名分,天子想給就給,想奪就奪,廢后,也不過是天子的一道聖旨罷了。
尋常人家且不會娶魏人女為妻為媳,更別提北國天子,為奴的魏人哪怕是被處罰受死,也絕不會有人過問,而這樣不堪的她,如何能繼續跟隨天子,服侍天子,如何能當北國的皇后?!
五年內,她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憂心忡忡的,這樁心事一直埋在心裡最深處,只是她進了宮後,就沒有任何退路,她唯有……盡力讓天子忽略自己,只要天子把她當成是名存實亡的女人,她就可以徹底埋葬自己身世。
這一聲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