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來,她還是想拖延一些日子,再多多看世間的風景。
天還未亮的時候,秦昊堯便已經醒來,他的胸口悶悶的,低頭一看,她貼著他的身子而睡,雙臂抱著他,隨著她的呼吸,她光裸的胸脯暗暗起伏,錦被有些滑落,讓人窺探到幾分春光,卻又遮擋了幾分,給他帶來莫名的悸動和難忍,恨不得再要她一回。
只是這樣的激動,他還是生生忍下了,今日不曾倉促起身,前往雍安殿,而是細細審視著躺在他身邊的女人。
她的黑髮,睡進了他的胸口,兩人的青絲纏繞,幾乎不能分,他扯唇一笑,臉上沒有一分愁緒,眉宇之間舒展開來滿滿當當的愜意饜足。
古怪的是,他都不能解釋,為何面對著同樣的一個女人,他卻至今不覺得膩煩?過去的秦昊堯,從不體會別人的想法,卻因為穆瑾寧,漸漸改變了。
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抱負,如今,她何時痊癒便是他最大的心願了。
他相信人定勝天。
他不會向向天認輸低頭。
……
穆瑾寧依靠在軟榻上,安安靜靜地翻閱著手中的史冊,這世上許許多多的帝王,有多少個可以垂名青史?但百年之後,留在史冊上的禎帝,一定是一個有建樹的帝王,但無論如何……她並不想要史冊上有她的任何記載。
瓊音給她端來一杯熱茶,她接過來的瞬間,幾乎像是寒冰遇著了火,陡然間縮回了指尖,見瓊音滿面不解,她輕笑說道。“放著吧,我還不渴。”
瓊音點頭,不再疑惑,將茶杯放在軟榻上的矮桌上,隨即站在穆瑾寧的一旁,雪兒在屋裡忙碌,利落地將床榻上的床單被褥都換了。
雪兒抿著笑,清晨來收拾的時候就一眼就明白了,昨夜皇上又寵幸了郡主,不難想象他們這一夜過得多纏綿悱惻。
“皇上跟郡主還是那麼恩愛……”雪兒輕聲說著,眉眼帶笑,轉過身來望著慵懶坐在軟榻上的嬌美女子,她不禁回想起過去在秦王府內的時光,秦王也常常如此不掩飾自己對穆瑾寧的寵愛,讓人看了眼紅心跳,更別提她還是個未曾出閣的丫頭呢。
他越是寵愛她,或許,她身上的罪名越是重。
穆瑾寧眼波一閃,不曾多說什麼,翻閱過一頁書頁,腦海之中陡然間宛若閃電打雷一般閃爍過一道尖利的疼痛,似乎用刀劍刮過她的頭皮,冷意幾乎讓人汗毛聳立。
“你們先出去,我有些乏了,想躺一會兒,半個時辰後再來叫醒我。”
她的雙手緊緊扣在身下的軟墊之下,指甲恨不得深入花梨木之內,她佯裝神色自若,氣息卻有些急促慌亂,她急著吩咐一句,好在瓊音跟雪兒不曾多疑,默默退了下去。
門被關上的下一瞬,穆瑾寧驀地掏出身邊的白色絲帕,捂住了自己的唇,喉嚨像是被割傷了一般,血,大口鮮紅濃重的鮮血,不斷從她口中溢位。將整張絲帕都染紅了,鮮血還是不曾抑制,從她緊緊捂住的指縫之中溢位,滴落在地面上。
幾乎來不及想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費力睜大了水眸,腦海一片混沌,卻也很難看清楚眼前屋內的光景。
她緩緩取下緊握在手掌的絲帕,白色絲帕早已被染得鮮紅,一角繡著的白蓮花,宛若血蓮般豔美妖冶,看不出原本模樣。
口中瀰漫著鮮血的氣味,甜膩而腥重,她沉默呆坐在原地,雙手緊緊握著,五指緊收,半響不曾鬆開拳頭。
是該來了麼?!
她蒼白著臉,銘心自問,幾乎這一回,她已經能夠聞得到,死亡的味道。
她支撐著幾乎被掏空的身體站起身來,走到屏風之後,洗清了手帕,漱了口,擦拭了唇邊的血跡,宛若不曾發生任何事,獨自坐在銅鏡之前,取出好些日子沒碰過的首飾盒和脂粉盒,抹上淡淡的脂粉,毫無血色的唇上描畫了胭脂紅,整個人看來有了氣色。首飾盒內沒有任何的髮釵,唯獨只剩下七八樣珠花,挑了一支珍珠鑲嵌的珠花,斜著沒入髮髻之內,她望著銅鏡之中的自己,卻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午膳時候,他依舊跟往日一般來到淑寧宮,雪兒她們早已擺放好了菜餚,他望了一眼跟他欠身行禮的穆瑾寧,卻只覺得她有些不同,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她一襲粉色宮裝,袖口和立領,腰帶和裙襬處鑲嵌著紫邊,淺白色的花樣綻放在她的胸前,外袍之下露出淺藍色的襦裙裙襬,襯托的她愈發嬌嫩俏麗,一改往日的素面朝天,她略施薄粉,那雙眼眸晶亮動人,只是那麼一眼,他的胸口便湧起了不少暖意。
約莫有四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