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都是一個妾。崇寧絕不會讓王爺為難的,更何況,是妻是妾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倒是驚訝秦昊堯會這麼問,先是一怔,笑容凝住,搖搖螓首,唇角才再度揚高。“王爺的心在不在崇寧的身上。”
“你真覺得不重要?”他蹙著俊眉,他要讓沈櫻下堂,並不是難事,不過如今沈櫻懷有身孕,他自然不會縱容沈櫻囂張跋扈,這也是他多日冷落她的緣由。但穆槿寧的眼底,的確沒有一分失落顏色,想到她從未想過要成為他的妻,或許是如他所願,卻又或許是,讓他覺得她的心思,他根本看不透。
一想到她或許根本就不在乎這一切,甚至根本就不在乎他,他的心口,不免一陣悶痛。
她笑著輕點螓首,人人都說寒門妻強於侯門妾,其實,身份是否貴重,首先要看,在男人的心中她到底有幾斤幾兩。
沈櫻如今名存實亡,只是擁有王妃的頭銜,哪怕懷著身孕,也無法見到秦王一面,這樣的妻,又當真勝過她這般的妾?!
她不會被一個妾的頭銜,就壓的粉身碎骨,跟沈櫻求饒。
望著她再度閉上眼眸的平靜睡臉,秦昊堯卻目光幽深,他不是沒有耳聞,大戶人家的妻妾之間,你爭我鬥,勾心鬥角,不亞於後宮紛亂,興許別的男人得到這樣的回應,早已高枕無憂,稱讚她知書達理,識得大體。她根本不想當他的王妃,他的正妻,或許,哪怕他改日變了心,再娶回一房小妾,穆槿寧也會為如此平和從容?!
他在意的,是他從未看過她的嫉妒,哪怕一分。
沈櫻的伎倆,他看在眼底,卻也知曉是人之常情,而她——正因為沒看過她在意他深入骨髓,哪怕她為他守候,哪怕她為他噓寒問暖,哪怕她溫柔似水極盡纏綿,他還是生出一種莫名的虛幻。
彷彿她此刻的微笑是假的,她的溫柔也是假的,她的愛意……也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王爺,崇寧忘記跟你說了,白雪……我很喜歡……”她的唇中溢位軟軟的話兒,彷彿是夢囈,他細聽了,才知曉她並未深睡。
胸口縈繞著的厚重不安,卻又只是因為這麼一句嬌軟的話語,不攻自破,彷彿積雪冰釋,只留下一灘水而已。
他自嘲笑了笑,精心挑選到了她喜歡的禮物,那就皆大歡喜,不該更多心了。至少如今此刻,她就躺在自己的懷中,他胸口的溫度柔軟,都是真實的。
她似乎被他喚醒之後,就再也睡不著,最終還是睜開眼望著他,她不禁有些好奇,身處柔荑,輕輕拂過他的下顎,最終落在他的脖頸。
以前不曾留意,那裡有一小塊疤痕,她眼中的秦王,俊美皮囊的確是在大聖王朝當仁不讓的毫無缺陷,他胸口和臂膀上有幾處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可這一處是她忽略的。
“這是箭傷?”穆槿寧微微蹙眉,望著他陡然變深的黑眸,輕輕問了句。若是刀劍,絕不會只留下這麼大的傷疤,而且顏色很淡,應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但十年前或更久之前,秦昊堯根本就沒有去過軍中,這疤根本就是致命的,若不是在生死存亡的戰場上,又會是在何等境況之下?!
秦昊堯卻一臉沉鬱,一把拉下她的手,方才平和的俊臉,此刻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穆槿寧在心中揣測自己是觸犯了他的禁忌,自然也就不再追問。
只是她不難想象,一支箭,深深穿過他的脖頸,會有多痛。
她在記憶中搜尋,不過她也並不是日日都能進宮,更不是日日都能偶遇秦昊堯,他到底是那陣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她的確想不出來。
他應該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又回來了吧。
這樣的際遇,真是像極了她,可惜,她不會惺惺相惜。
死過一回又活過來的人,會比別人更要狠心,絕不手軟,他的漠然,除了與生俱來,或許跟以前的遭遇也有關。
或許人人背後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們好相似,都不願輕易敞開心扉,更不願將自己的故事,分享給別人聽。
天快亮的時候,又接連著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屋頂上,都蒙著厚厚的白色,像是將整個京城都裹了厚重棉被。
穆槿寧起身的時候,微微蹙眉,望著天際,口中抱怨著只能延後一日再走,他揹著身子穿上朝服,神色自若,第一次覺得這場大雪,下對了。
回到雪芙園,光是王府這一路就舉步維艱,趙嬤嬤跟雪兒早已為穆槿寧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雪兒將新鮮採摘的梅花花瓣撒入其中,她褪下衣裳,將整個身子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