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該放下了,而不該總是在意追究。
“那是他們該死!”
秦昊堯氣急敗壞,他不想看到穆槿寧安於現狀,在天牢中等死,他指著那空餘之處,低喝一聲,滿腹怒氣,跟往日冷漠的模樣,卻判若兩人。
他這二十幾年,也殺過很多人,若是殺人就要償命,該死了幾百次幾千次的人,是他,而不該是她。
她並非主動惡意害人要人性命。
“這句話,很好聽。”她輕笑出聲,眼淚卻無聲溢位眼眶,彷彿在他的眼底,殺人卻是無辜,就應該被原諒寬恕。
正是因為她也覺得他們該死,她的雙手才染上鮮血,她的人生才開始破裂,但那些——卻並不是對的。
這些,原本就是錯的。
“再說一遍吧。”
她閉上眼眸,晶瑩的一顆淚珠,懸掛在她的眼角,宛若一顆琥珀,她無聲無息垮下肩膀,身子漸漸柔軟下來,她再無任何心防。
說,他們該死,而她,才是被害者。
哪怕是假的,也好動聽,好悅耳,彷彿再可以任性地,自欺欺人一回。
秦昊堯的心中,再度湧入些許寒意,他哪怕是對她說一句動聽的話,都不曾。相反的,他對她說過太多太多的難聽話,傷害她,一次又一次。
她緩緩睜開眼來,隔著濡溼的雙目看著他,痛到極點的眼神,悲哀絕望,哪怕是用一臉笑容,也無法遮擋粉飾。
秦昊堯沒有對著她說,他已經全部看完了她在塞外寫給他的信,而她,是否早已忘卻?!
“你恨本王。”
他壓下心頭無法理清的情緒,直直望入那一雙因為淚光愈發迷離的眼眸,四個字,他看著她的笑容漸漸崩落。
他無法磨滅自己身上對她犯下的過錯,更無法磨滅,他也是秦家的人。
她無聲搖頭,苦苦一笑,他錯了。
她恨得,是秦氏王族的——所有人。
不,或許她恨得,另有其人,或許她恨得,是這個世道。
“我是不是很可怕?”
她再度閉上眼眸,不願再看著他,從他俊美無儔的面容上,看到任何一種神情。她的手依舊還在他的手掌之內,讓她不禁想起冬日那一次,他在皇宮牽著她行走在雪地之中,每一步,她的步伐,沉得幾乎快要走不動,雙足彷彿受縛了巨石,每抬一步,都得費力呼吸。
她徐徐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秦昊堯的胸口傳來一陣陣更加劇烈的悶痛,他別開視線,逼自己無動於衷,漠視她手心既暖又軟的觸感。
這一回,她要做出自己的選擇。生死,都由她自己來主張。
對。
她是卑微,她是微不足道。
但她就不能選擇嗎?她就要任由命運推著她,而不能自己走嗎?
她就不能……去爭取屬於自己的人生,去爭取屬於自己的幸福嗎?!
手中的溫度彷彿在風雪裡,流逝的太快。
她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凝眸看著他的時候,眼底再無任何的情緒,淡漠的彷彿面對一個陌生人。
即便曾經,抓緊彼此的手,他們卻還是被人流衝散,他們最終卻還是,被命運分開走散。
或許,這就是人生,這就是遺憾。
她早就跟他說過,她不再是以前的崇寧了,哪怕崇寧再固執己見,一廂情願,她是純潔天真的,而她——如今卻擁有殺人的罪名和不堪的過去。
兩手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將她禁錮在自己胸口最近的位置,秦昊堯的面目沉鬱,她的粉唇邊捲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彷彿一陣風襲來,就會徹底被吹走。
欺騙是最簡單的,但想要瞞住一輩子,可不那麼容易。她或許沒想過要對任何一個人坦誠自己的過去,但如今,她卻急於用這個罪名來換取往後的安寧。
她欺騙了秦昊堯,她背叛了秦昊堯,他早已跟她警告過,他平生最厭惡的便是欺騙和背叛,而她卻明知故犯。
但她並不虧欠他。
她眸光一沉,眼底再無任何情緒,唯獨臉上的笑意還在,卻多多少少帶著幾分失落。
“崇寧能給你的,全都給過你了。”她在這般的境遇之中,也不願再說敷衍的話,或許彼此都已經心平氣和,無論是誰給過對方的傷害更多,如今也應該全部釋懷,寬待忘卻。作為女子最看重的清白之軀,也是獻給他的,無論他信與不信。而她,也不想再提。
“一切都給了?”他低低重複,黑眸望向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