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書易,自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更不解的是,赤虎衛有的訊息他都有,來自幕僚的訊息他也有,為什麼師妹如此猜測,還如此肯定?
不待他再問,鏡樓已經揹著包袱離開,瀟灑地學男子的樣兒朝他揮揮手,忍不住笑了,等那抹粉色消失,笑容才透出些苦澀來。
有什麼多想呢?有些事情,是註定了的。
世上也有那不管不顧的,他真的做不到,不能為了自己,毀了她。
長嘆一聲,拍拍身上細密的露水,緩緩離開。
鏡樓的腳步卻要歡快地多,再次看見他,內心的悸動已經消失,已經不需要自己去剋制,還能坦然地面對他的婚事,她覺得此刻無比輕鬆。
但看到東角門的馬房門口爭執的人時,她笑不出來了。
一個纖長的白色身影正對著兩名暗衛苦苦哀求著什麼,導致這兩名一向板著臉面的暗衛也無奈地保持距離,一見到鏡樓,兩雙眼睛都瞬間亮了起來,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誰這麼厲害!鏡樓琢磨著,走進了,才發現那人是蘇雅!竟然也揹著包袱,身上穿得厚厚的,因為身量高挑,她遠處自然沒發現她穿得如此厚重。
“大人!”蘇雅噙著淚花撲向鏡樓,鏡樓連忙一擋,摸摸自己的面紗還安全,清了清嗓子說:“蘇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蘇雅已經嫁人,回來時身上還放著修書,蘇擎便讓書易以孃家的姓稱呼,適才見面點了點頭,沒有正式見禮,不料兩人第一次見禮竟是在這樣的場合。
“大人,你要去蓬萊,請務必帶上妾身,妾身懂得五族語言,還認得所有族裡的主事,裡面的利害也清楚,過去定能幫得了大人!”蘇雅見鏡樓不動聲色,一咬唇,道:“妾身還坐得了船,大風大浪都不怕的。”
認得人還坐得了船,人家把鋪蓋都準備好了……
“蘇伯伯同意了嗎?”鏡樓問。
“同意了!”她鎮定地點頭。
鏡樓打量著,也看不出說的是真是假,只能說:“時間多不多了,你就上來吧。”說完,撩了簾子上馬車,蘇雅面色一喜,連忙提著包袱跟著爬上去,因為衣服厚重,有些笨拙,鏡樓不得不出手扶了一把,蘇雅也感激地笑笑,解釋道:“事出緊急,我來不及整理衣物,就全部套上了……”語氣一頓,臉一下子漲紅了。
“我……”她支支吾吾地無法解釋下去。
鏡樓想起那夜在屋裡那個滿身是怨,悽悽慼慼的少婦來,眼前這個稍顯笨拙又不是可愛的女子,她怎麼也無法聯絡到一起。
“胡木、連秀,快馬加鞭去秀枝碼頭。”她吩咐那兩名暗衛。
馬車開始動了起來,搖晃了兩下,飛速朝著城外進發,鏡樓習慣了馬匹,這點顛簸自然算不得什麼,眼梢瞥見蘇雅發白的臉色,暗歎一聲,說:“可還習慣?海上的風浪更厲害。”若是她打了退堂鼓,大不了放到城門那兒派人送回來就是,怕就怕她上了船才後悔。
蘇雅搖搖頭,堅定地挺直脊背,頗有些死硬到底的架勢,鏡樓哭笑不得,明明聽說這個蘇雅是個軟脾氣,怎麼看著比任何文人騷客還來得倔強?
馬車停頓了一下,隨即又開始動了起來,鏡樓知道已經出城,駕車的時候噪音大,她也就沒有繼續和蘇雅說話,只是暗暗打量她,若是有什麼不妥,她也無法向蘇擎交代。兩匹馬兒飛快地前進,蘇雅原本就瘦弱,臉上也顯出疲態來,神色卻依舊堅定,讓鏡樓高看了她幾分。
深閨怨婦,這個時代是不缺的,小戲裡演的那些,鏡樓卻鮮少在現實中看到,或許是這些貴婦遮掩的很好,劉氏這樣的,雖然曲折,至少還有力挺她的孃家,疼愛她的丈夫,她自身又是柔韌的個性,結局也算最好了。但是蘇雅,鏡樓竟有種看不見未來的感覺,如此的丈夫,還有狼狽的孃家,聽他們的對話,還有個撬牆角的庶妹,跟那些小戲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雅眉眼端莊,稱不上是出色或是清秀,眉毛過濃,鼻樑細挺,比男人還生得端正,現在默然坐在那裡,竟有些男子才有的神采來。
可能是有雙濃眉的緣故吧,鏡樓頗有同感地想著,自己也有一雙濃眉,所以從不顯得嬌弱。
馬匹嘶鳴幾聲,猛的停下,胡木的聲音傳來。
“大人,到了。”
鏡樓掀開簾子,吩咐道:“把箱子搬下來,讓人過來接走馬車。”一路上還有暗衛護送,她猜是書易吩咐的,正好可以讓他們將馬車帶回去。
夜沉如水,月亮也躲在雲中時隱時現,胡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