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揮小�
碎痕說,師父去找螟兒了。
碎痕說,師父不回來了,因為螟兒沒有回來。
很多年後竹影才知道,原來允塵把荼螟帶回來了——雖然,回來的只是屍體。他單槍匹馬闖進天一教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他去搶的只有屍體。
但是即便只有屍體,他還是義無返顧地去了。
允塵沒有讓碎痕去見荼螟最後一面。事實上,他沒有讓任何人見到荼螟。
事情的起因經過,其實誰都不太清楚。竹影隱約聽人說了——事實上,那陣子,整個唐家堡都在說這件事;這後來幾乎成了逆斬堂的一個故事——他們說,逆斬堂的允塵愛上了一個五毒,而且那人也是男子;他們說,那個苗疆男子妖冶邪魅,卻心狠手辣;他們說,那個苗疆男子是五毒教的叛徒,是天一教的亂黨;他們說,這兩人兩情相悅,實為孽緣。
但是,縱然故事的版本有千萬種,大家津津樂道的卻永遠只是結局:允塵獨闖天一教,手刃數百教徒屍人,帶著那個苗疆男人的屍體,浴血而出、全身而退。
是啊,有時候,只要結局精彩,故事的起因經過,其實都不怎麼重要。
那時候,唐家堡的人說,唐門逆斬堂的弟子允塵,並沒有背叛逆斬堂;他只是被那人上了迷心蠱:神意不守,若亂若迷。
那時候,唐家堡的人還說,五毒弟子荼螟,離經叛道,篡教謀逆,蠱惑良人,死有餘辜;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在利用那個唐門。
這世上有多少的愛恨情仇,說不清、道不明。誰也不知道允塵是如何在天一教大軍的包圍下、帶著荼螟的屍體突出重圍的。因為到了後來,人們關心的只有那個被神化了的唐門無常、嗜血修羅。
不知為何,允塵最後沒有繼續留在逆斬堂——他甚至沒有回唐門來將碎痕接走。
他直接帶著荼螟離開了。
從此,唐門逆斬堂再無殺手允塵,而江湖上的人漸漸地只記住了他的另一個名號:無常。
——那個曾經單槍匹馬血洗天一教的無常。
——“血洗”?為了什麼?
——不知道啊,反正天一教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種殺人魔,可別去招惹他!
光陰荏苒,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緣起緣滅終將被閒聊的人們所遺忘,只有那“血洗天一教”的傳說被保留、被神化、被巴蜀一帶的人們留在了那厚厚的江湖錄上。
允塵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唐家堡,又帶著荼螟的屍體從此消失在了江湖上。這些後來都成了唐家堡裡的傳說。但傳說只會在茶閒飯後被拿出來聊聊,並不能真正影響唐家堡緩慢的時光,也不能打亂竹影在唐家堡的生活。
但竹影並沒有假裝這一切對他沒有影響。至少他知道,那個人的生活,從此跟唐家堡沒有交集了。
“……我要走了。”碎痕說。那時殘陽如血,碎痕一襲紅衣,落在竹影眼裡,成了永恆的畫。
“螟兒說過,照著我這心性脾氣,倒是去天策府再好不過了。”碎痕低頭淺笑,拍了拍身邊的桃李馬。“螟兒說,去了天策,以後說不定就能打得過你了。”
竹影默然。該來的總會來:從允塵,或者說無常,離開唐門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女魔頭稱霸唐家堡的日子要結束了。
不知道外堡的年輕弟子會高興成什麼樣呢。
一路走,一路送,轉眼就從唐家堡走到了成都城。
“唐萌萌,我走了。你要記得常去小豬信使那兒哦——我會給你寄信的。”
碎痕碎碎念著,看出廣都鎮的信使,想起多年以前那個他們故事開始的地方:若不是因為小豬信使打了一架,想來也不會有這麼多故事了。
於是抬起頭,踮起腳,朝著竹影的嘴唇——咬。
那個下午,碎痕牽著馬,在唐門落日的餘輝下與竹影揮手道別。
那個下午,竹影執著弩,在成都漸起的星辰中與碎痕江湖相約。
那一年,他十七歲,她十五歲。
只道世事無常,莫忘江湖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九】天策
【九】天策
碎痕這一走便再沒有回唐家堡了。
說來也巧,她離開唐家堡的那一年,恰好碰上天策府在各地招兵,於是碎痕女魔頭連巴蜀都還沒走出去,便被招入天策新兵營了。後來她不但順利地透過天策府的門派考核,而且還誤打誤撞地被編入壯武將軍天槍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