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愛吃肉,於是只默默地等她吃完,再遞給她新的。
“守著東都城,榮華富貴、歌舞昇平,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好的。天策府內,上有李局軍師,下有各位將軍,新兵有教頭,吃飯有伙伕,大小事情也輪不到我操心。偶爾打個仗、平個亂、受點小傷,也不過幾個月的事情……”
“所以你嫌悶?”當真是天下除死無大事。竹影想起上一次碎痕重傷不起的樣子,至今心有餘悸——可是事主自己倒是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悶倒也不是……就是,不往外走的話,也就這樣了。”碎痕說,“曹將軍也才四品,我再怎麼樣也蓋不過她的。雖然還算不上最能打的,但天策府的女將裡,曹將軍以下的我這也算到頂的了——從四品,朝堂上、江湖中,見到的也都稱呼我一聲‘將軍’。可是我明白,再怎麼風光,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中朗將。留在東都,空有一腔熱血,卻永遠不會有我的用武之地。”
“你要保家衛國,只要□□在手,即便是留守東都,也依然是捍衛大唐。如今太平盛世,哪來那麼多仗打?你何苦非要往塞外跑?”竹影問道,“若說留在東都便是沒有用武之地,那楊教頭、曹將軍、乃至英國公,他們不都留在東都城?又哪來‘報國無門’一說?”
“那不一樣。”碎痕笑了笑,“天策府少了我,根本沒有影響,該怎樣還是怎樣;可若少了他們中的哪一個,可就會出大亂子了。”
“邊境少了你,也出不了亂子。”竹影回過頭,又氣又有些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可我就是覺得那樣會安心些嘛,至少不覺得自己沒用,白吃皇糧……”碎痕拍拍手擦擦嘴,突然又轉了一副小媳婦的樣子蹭到竹影身邊,“唐萌萌,我就去三年,好不好?就當是了我一樁心願?”
“……不好。”竹影說,“三年又三年的,當年你說你到天策,也不過是當兩三年槍兵的光景,服滿役過過癮便回來——可這一走,便當到了將軍,再也沒回過唐家堡。如今讓你戍邊三年,回頭說不定你就打到突厥去了。”
“我哪有那麼暴力……”碎痕撇撇嘴,“總是一段時間便會換防的,戍邊將士家裡也都有老有小,誰都沒法守一輩子啊。”半晌又小聲補了一句,“我都跟李局說了,我三年後還要回來嫁人的……”
“……最後一句再說一遍……”
“啥?”哈士奇眨巴著眼睛裝傻。
“最後一句。”
“沒聽見就算了,好話不說第二遍。”軍娘臉上掛不住,默默扭頭。
竹影低頭,掰過碎痕的下巴看著她,“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等得了三年啊?”
“你!”碎痕氣急,“——哼!天策府里老少爺們那麼多,你不要我,我橫豎也是嫁的出去!”
“就是啊,都這麼些年了,你連定情信物也不曾給我。萬一到時候你跟別的軍爺跑了,害我空等一場,我多虧啊!”
這人怎麼這麼……強詞奪理!
“唐!萌!萌!你找揍是吧!”碎痕張牙舞爪地撲到竹影身上,跟他一起扭倒在地,“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就不敢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機關小豬拆了餵馬!”
“你的馬吃竹子?我倒是頭一次聽說。”竹影也不還手,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抓來撓去,笑著說,“你給我個等三年的理由,我便等你。”
“……你不就是想要定情信物嘛!”碎痕想了想,瞪了他一眼;下一刻,“吧唧”一聲,咬到了竹影嘴上——
“哼~定情信物,在咱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給你了!——你怎麼還有臉來討呢!”
鬧了半天,終是消停了。
天策府的天永遠是天高雲淡、星雲璀璨。那邊,縱情把酒後的營帳終是安靜了下來,只待明日整裝待發,從此離鄉背井、獨守寒關。
夜風吹過,竹影靠在大岩石邊上,玩弄著碎痕的長馬尾,左搖搖、右擺擺,聽著軍孃的絮絮叨叨:
“其實我早就跟曹將軍說過了,戍邊也算是完了我的一個願望……只此一次。”
“我跟她說,我欠了一個人的情。那人為我擔驚受怕了這麼些年,依然不離不棄的,我不能仗著他寵我,便老這麼任性妄為。”
“所以就此一次——也算是對得起‘天策’二字、對得起這身戎裝。”
“只是,待我班師回朝之日,便是解甲歸田之時……”
“為何!?”竹影打斷她。
他是不想她總是在陣前廝殺、或者去邊塞吃苦,但退役?他從來沒有想要剝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