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不語。
王棟笑看著她,也不言語。
兩人就這樣站著,卻是誰也沒有覺得這樣站著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反而心中帶著淡淡的滿足與喜悅,恨不得就能這樣站上一生一世。
見得美人下意識地緊了緊披風,王棟將自己身上的那件厚厚的哆羅尼的黑色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肩頭。只是一觸上她的肩膀,王棟就感覺自己的手收不回來了,見得周圍沒有人,王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渴望戰勝了理智,伸手輕輕一帶將女子擁在了懷裡。清冽的梅花香與一股特殊的甜香鑽進了王棟的鼻子裡,王棟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樣,就不會冷了。”王棟紅著臉不敢看懷中之人。
女子呆了呆,嚇得忙要推開王棟,卻在聽到他下一句話之後,將手停在了他的胸前使不上力氣了。
“梅心,我明日就要回山東青城縣。”王棟手上緊了緊。
“常卿哥哥,你,你回去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女子有些手足無措。
王棟沉默了一會兒,嘆氣道:“我不回來了。”
“啊?”女子驚訝地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棟。
王棟被女子那清澈的眼神盯著,瞬間就投降了,他又是一聲輕笑:“騙你的。梅心在這裡,我怎麼可能不回來?”
女子呆了呆,隨即反應過來被耍了,掄起粉拳就朝這王棟的胸口捶去。
王棟裝作吃疼樣子,“哎喲”了一聲。
女子便立即停住了手,將手放在他的胸口,不再動手了。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讓女子臉上的粉色更甚,那份豔麗竟生生將身邊的紅梅比了下去,王棟不由地看呆了。
“梅心,我這次回去是要跟祖母說我們的事情,我讓祖母派人來京去恩師那裡提親。”王棟喃喃道。
女子聞言將頭埋得更低,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住,最後索性扎進了王棟的懷裡。
“我明年開春的時候就回來,那時候這滿院子的梅花還沒有謝呢。到時候你可要把你答應給我的香囊給我。”王棟將懷中的人報的更緊了,笑著偏低著頭打量她道。
女子聞言掙扎著從王棟的懷裡出了來,輕輕解下了腰間用來壓裙角的墨色香囊,遞給了王棟。
“這個,先給你吧。等你回來了,我再給你做新的。”女子低頭輕聲道。
王棟將手中的香囊湊在鼻尖聞了聞,是自己熟悉的香味:“這個是什麼香?真好聞。”
女子聞言笑道:“裡面除了梅花花瓣,還有我照著父親書房的一本古書上的方子親自調配的香料……”
……
女子的聲音,漸漸模糊,王棟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卻是不能了。
這些年這一幕情景,王棟經常會想起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近幾年,女子的面容竟然一年比一年模糊。他不想忘記她,於是將當年給她畫的畫像拿了出來,反覆的看,想要將她的容貌永遠刻在心裡。還會回憶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並將她的那些影像一張張畫畫出來。
結果,面容不再模糊的,可是她的聲音卻又漸漸讓他想不起來了。王棟心中有些痛苦。
梅林裡的那一次相會,原以為只是一次短暫的離別,以為經過這次小小的離別之後,他們便能一直一直不分開了。可是命運弄人,那一次竟然就是永別。
王棟有些恍惚地走著,試圖再想起梅心。前面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纖弱身影。
王棟搖了搖頭,對自己說:不是,不是這樣,梅心應該是要高一些的,也沒有這麼纖細。可這個身影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隨著他的走進越來越清晰。
眼見這走進了,那白色的纖弱身影轉過身來,卻是一張與記憶不相符合的臉。
王棟愣了愣,有些失望,正要轉身走開。一股幽冽的香氣傳了過來,王棟驀然頓住了腳步。
梅心?
那白衣女子走了過來,輕輕拉住了王棟的衣袖,輕聲道:“常卿,你喝醉了麼?來喝一碗醒酒湯再走吧。”
王棟聽到女子叫出的自己的表字,眼中的迷惘更甚。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梅心,可是他突然覺得有些累,有些辛苦,有些悲哀。
於是他沒有掙開女子的手,而是隨著她走了。
女子沒有再出聲,王棟也閉著眼睛沒有再出聲。他只專注地聞著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兩人似乎是達成了一種什麼默契般。
……
這一夜,王棟夜宿芳芷院崔姨娘的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