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到了,連氏已故的夫君是王宏與王顯的堂兄弟,在族中排行第四,在先皇一朝也曾官至一品,是先皇一朝的肱骨之臣,連氏的誥命是一品夫人。她的三個兒子全都在朝為官,雖然官品階比不上王顯,但是也都是五品以上的實職,只小兒子前些年致了仕,在族學中教族中子弟讀書。王家嫡系四房這一脈可以說是除了王顯與王宏兄弟這一支之外最顯赫的一支了。
四房老夫人連氏在族中素有威望,不止是因為她已故的夫君官階高,更因為她年紀比孫氏等人要大上一圈,且性子剛正端嚴,在族中行事向來說一不二。
連氏如今雖已經是六十二歲高齡,滿頭銀絲,但是她精神矍鑠,步態穩健,眼神也還如年輕時一般銳利。
王家的門房認的這位老夫人的馬車,因此見她的車到了不敢讓她在門口就停了,而是由僕婦領著直接由角門進了府,往二門去了。
馬車在二門前停了,連氏由著丫鬟摻扶下了車。將馬車交給王家的僕婦,自己帶著丫鬟們進了二門,徑直往孫氏的松齡院去了。
王家外院此時人來人往,內院卻因各房的人大多還未至而顯得安靜了許多。
連氏帶著人走到抄手遊廊的時候突然聽見鏤空雕花窗那邊傳來了一陣小聲的說話聲,連氏本沒有在意,可是聽著聽著卻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我聽外頭的一個算命的瞎子說這次中元節失火是祖宗發怒,因而降下的天火。”一個小丫頭壓低了聲音道。
“你作死啊這種事情怎麼能亂說小心被嬤嬤知道了賣了你出去。”另一個小丫頭嚇了一跳,斥責道。
“我只跟你說,別人怎麼會知道?”那丫頭不以為意,繼續道:“誒,我跟你說。這事情你還別不信,那瞎子給人算命靈著呢。”
“好端端的祖宗怎麼會發怒?胡言亂語。”
“祖宗發怒是因為我們府上嫡庶不分。”那丫頭的聲音又低了一些。
“怎麼說?”
“那一位這些年跟著老爺去任上,明明只是個妾卻總是擺正經的夫人的派頭,那邊的人夫人小姐們還真的都以為她是我們府上的夫人呢。這也便罷了,又不在祖宗跟前,祖宗也看不見,可是她不該回了府還拜這派頭啊。聽說前日她逼著嫡出的少爺給她行對嫡母才能行的跪拜大禮,少爺悲憤拒絕,她一氣之下拿起茶杯就朝少爺砸了過去。幸好準頭不好,沒砸中,不然少爺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竟然有這種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個嬸嬸在芳芷院當差,親眼所見。春花我若有半句虛言,就叫春花天打雷劈。”
“這還得了”
“是啊這些日子,祖宗們都被閻王放差回來了,因此正好看見自己的子孫受此侮辱,你說能不急嗎?所以這府裡幾百號人都沒事,偏偏她被燒到了。這就是天譴。”後面兩個字說的聲音級低。
“這也是你們胡亂猜測吧?做不得準。聽說那位昨夜拼了性命從火中搶出了好些祖宗的牌位,還因此被燒傷了手。”
“怎麼做不得準了。不然你跟我說說,她一個姨娘怎麼好端端的晚上去了祠堂那種重地?那裡別說是姨娘了,就是府上正經的夫人小姐也是不能去的。你再跟我說說,祠堂裡明明每日都安排了看守之人,為何昨日當值的張叔卻被發現醉的不醒人事?張叔我認識,他平日裡可是滴酒不沾的,更別說輪到他當值的時候了喝酒了。你還跟我說說,那位當時身邊定是跟著婆子丫頭的吧?怎麼就讓她一個人衝進了祠堂裡頭?”
“你是說?”
“這冥冥之中,是祖宗在顯靈,想保佑子孫呢。”
“春花,小菊你們兩又在這裡偷懶還不快去前廳候著,客人等著你們端茶呢,皮緊了是不是?”遠處一個丫鬟的聲音沉沉斥責道。
鏤空雕花窗那邊聞聲突然靜了一靜後,兩個小丫鬟齊聲道:“我們就來了。”接著就是兩個慌亂的腳步聲漸漸跑遠了。
連氏等那邊再也聽不大聲響了,才抬部繼續往前走,她臉色沉沉的,鼻翼兩側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更是像刀刻上一般冷硬。
“老夫人,難道真的是祖宗顯靈麼?”一個跟在連氏身邊的婆子小聲道。
連氏冷冷一哼:“這些巧合,在無知的小丫頭眼裡看著是顯靈,在我這個老婆子眼裡看著卻是有人在搗鬼。若是那搗鬼之人真的膽大妄為到連祖宗的祠堂的主意也敢打,就不要怪我們王家的家法嚴苛不講情面。”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放火?這不可能吧?燒了祠堂他能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