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點了點頭,擺手讓關婆子退下了。
待人不見了,崔姨娘伸出雙手,盯著自己手上的丹蔻柔柔一笑,嘆道:“這世上之人果然是忘恩負義的多,知恩圖報的少。只是吃了我下的餌,哪有那麼容易想逃脫就逃脫的。”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情人間的低語。
“姨娘,關婆子已經送出去了。”玉竹掀簾子進來稟報道。
崔姨娘緩緩站起身,道:“幫我更衣。”
“姨娘這是要出去?”玉竹訝異道。
崔姨娘點了點頭:“我要去荷風院。”
三娘剛沐浴完,正在讓白芷伺候著用棉巾擦頭髮,突然見白英進來悄聲稟報說崔姨娘來了。要她將身邊的人屏退,她有要事相商。
三娘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下,便讓白芷帶著人都出去了。
半響,白英帶著穿著披風,裝扮低調的崔姨娘走了進來。
“三小姐。”崔姨娘上前恭恭敬敬地給三娘行了一禮。
三娘回了半禮,笑道:“姨娘今日怎麼想到來我這院子了?真是稀客。”
崔姨娘柔柔道:“婢妾早就想來了,可是怕趙嬤嬤她不喜歡婢妾來此。趙嬤嬤她——早年的時候對婢妾有些誤會,所以——”
三娘笑著打斷道:“崔姨娘若是想解釋早年的誤會,那我現在就讓人帶你去找趙嬤嬤。你們可以慢慢敘舊。”
崔姨娘頓了頓,搖頭道:“婢妾與趙嬤嬤之間的誤會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清的,今日婢妾來找三小姐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三娘玩味地念著這兩字,不置可否。
“三小姐可否屏退左右?”崔姨娘看了三娘身邊的白英一眼。
三娘笑道:“姨娘有話就說吧,無妨的。”
崔姨娘眼眶突然就紅了,眼淚在眼中打轉,可就是不掉出來,讓人見了就覺得揪心。三娘靜靜地看著她一番作態,等欣賞夠了才溫聲道:“姨娘有什麼‘要事’要與三娘商議?”
崔姨娘眼睫顫了顫,一顆淚珠沿著臉頰滑落下來,一顆還掛在眼眶中欲落不落:“三小姐,婢妾得到訊息,夫人,夫人她想將五娘帶到大同去。”
三娘心想,這崔姨娘是從哪裡的到的訊息?看樣子這些年她的低調不爭真的都是做給人看的。
雖是這麼想著,三娘面上卻笑道:“這是好事啊,聽二姐姐說夫人在大同給她請了好幾位名師,教她琴棋書畫,就連教針線的繡娘都是從京中請來的,聽說當年是給皇后娘娘繡過鳳袍的。五妹妹若是過去,又有老爺和太太疼愛,與二姐姐也投緣,將來必定是會有個好前途的,姨娘你不是因該高興麼?”
崔姨娘聞言一噎,頓了會兒才哭道:“原本是應該高興的,可是,可是她還小,平日裡又不甚懂事,婢妾怕她去了大同會惹夫人生氣。到時候婢妾想給她求情請罪都不能。”
三娘沉吟道:“二姐姐脾氣一向好,有她護著五妹妹應當不會出什麼事情才對的,姨娘你多慮了。”
崔姨娘見魚兒半天不上鉤,也沒有時間在這裡與三娘磨嘴皮子了,只能開啟天窗說亮話了:“其實婢妾今日來是有事情要提醒三小姐的。明日二小姐會在老夫人面前提出要讓您去夫人面前侍疾。”
三娘聞言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崔姨娘覷著三孃的臉色接著道:“三小姐,您是知道的,婢妾出身荷風院。當年是因為已故的三夫人憐惜婢妾,婢妾才有今日,這些年來婢妾半刻也不敢忘主恩。因此聽到這訊息婢妾就趕著來告知三小姐了。”
“三小姐,你一個嫡女若是真的去給柳夫人侍疾,那就等於承認柳夫人正妻的地位。之後她就會要求上王家的家譜了。柳夫人在三夫人去世之前就進了府,雖說是平妻,但也就是比婢妾地位高一些的貴妾罷了。這是個圈套,你可千萬不能往裡跳啊。三夫人就只有您個五少爺這點骨血在世上,怎麼能受此侮辱?婢妾一想起來就……就難過得不得了。可是婢妾人小力微,實在是沒有辦法阻止。”
三娘看向崔姨娘,擔憂道:“那依姨娘所見,三娘應該怎麼做?”
崔姨娘拿出手巾,揩了揩眼角的淚痕,才道:“奴婢想過了,三小姐要不也稱病?可是隻是裝病的話恐怕大夫一來就會露陷,不如……”崔姨娘眼睛瞟了一眼桌上冒著熱氣的熱茶。
三娘心中搖頭,怎麼這些女子能想到的逃避方法就只能是自殘?四娘這樣,崔姨娘也這樣。還是崔姨娘覺得不是自己女兒的身子,就能可勁兒折騰?
“姨娘是要我燙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