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又名嬌蕊,是金氏的陪嫁丫鬟,聽說是自小跟隨金氏一起長大的。抬了姨娘之後卻仍是在金氏身邊伺候,並未單獨開院,住的也是金氏正房後面那一排倒罩房中的一間。
四娘偷偷摸到夏姨娘那裡的時候,夏姨娘並未在,房裡只有一個小丫頭坐在一個臨床的小馬紮上打絡子。
“四小姐?”小丫頭看見四娘很是驚訝,因為夏姨娘雖然是四小姐的生母,但是四小姐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找過夏姨娘,即便是在大夫人的院子裡遇上了,四小姐也是看都不看自己的姨娘一眼的。
“四小姐您坐,奴婢去給您倒茶。”小丫鬟慌亂地站起了身,有些手足無措,她在姨娘身邊伺候,但是從未跟小姐打過交道。曾經聽院子裡的小丫鬟們悄悄議論,秋衡院裡的兩位小姐都是不好相與的,伺候的時候要很小心,不然就會有苦頭吃。
“不用了,你去把你們家姨娘給我找來。”四娘有些嫌棄地往四處瞄了一眼,掏出手巾捂了捂鼻子,後罩房雖然與正房一樣也是面北朝南,但是因前頭有正房擋著,終年是不見陽光的,難免有些陰暗潮溼。她這是第一次來這裡,果然是下人住的地方,若非迫不得已,她真不想來這裡。
那小丫鬟聞言“誒”了一聲,將手中還捏著的打了一半的絡字放下,就要出門去,卻被四娘叫住了:“別讓人知道我在這裡。”
那丫鬟應聲去了。
四娘走到那張櫸木圓桌前坐下,撇了撇嘴。
據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們,比她們這些小姐們都要富足得多,看柳夫人身邊那幾個穿金戴銀的大丫鬟就知道。可是夏姨娘跟在金氏身邊這麼些年,看看這房間裡的擺設真是寒酸得可以。用的是一水兒的便宜的櫸木傢俱,還是陳舊不堪的,瞧這張桌子,一邊的腿腳下面墊了快削薄了的木頭才能讓這張桌子勉強不搖搖晃晃。真不知到是夫人太刻薄夏姨娘,還是夏姨娘太節儉將這些年存的銀子藏在了暗處,不想讓人知道。
不多久,門就又被推開了。當先進來的是一個梳著婦人頭,年紀瞧著像是二十七八的女子,她急急打量了一下屋子,看見了坐在桌子旁的四娘,眼睛一亮,裡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婉兒……你今日怎麼……”那女子走到四娘面前,竟然與那小丫頭一樣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夏姨娘,我是主子你是僕,我的閨名豈是你能喊的?按規矩你該叫我四小姐。”四娘聞言眉頭一皺,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姨娘道。
夏姨娘面上一僵,覺得兜頭一盆冷水淋了下來,將她剛剛從小丫鬟那裡得知四小姐來她房裡找她的那種喜悅澆滅了。她剛還以為終究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血,即便是在夫人面前不好表示親熱,但是心中還是顧念她的。
夏姨娘掩住嘴角的苦澀,收拾好心緒,朝著四娘行禮道:“是的,四小姐。婢妾逾越了。”
四娘點了點頭,朝門口看了一眼,見剛剛那小丫鬟已經悄悄退了出去,將門帶上了:“你剛從正房來?有沒有被人發現是我喊你回來的?”
夏姨娘已經平復好了情緒,聞言搖了搖頭:“老夫人和夫人都在老爺那裡守著,婢妾出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四娘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夏姨娘沉默著站在一邊,面上已經是平日裡的溫和平靜。
“今日我來找你是有事情要你去做的。”四娘頓了頓,指著開始那小丫頭坐過的那隻小馬紮道:“你坐下吧。”
夏姨娘平靜地謝了四娘一聲,將那小馬紮拿了來,放在四娘腳邊一尺遠的地方坐了。
“昨日六妹妹落水,卻被一個陌生男子救了上來,名聲有損。今日母親想讓我頂替了六妹妹,還打算將我嫁給那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寒門子弟。”
夏姨娘愣了愣,看向四娘。
四娘臉色沉沉道:“只因為我是個姨娘生的,便這麼不值錢麼?我不甘心。”
“四小姐要做什麼?”夏姨娘皺了皺眉頭:“夫人決定了的事情又怎麼能改變?夫人她只有六小姐一個嫡女,怎麼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閉嘴”四娘厲聲喝止夏姨娘道:“六娘是她的心頭肉,我就是隨手可仍的賠錢貨嗎?我也是王家正正經經的小姐,我也是大老爺的骨肉,憑什麼讓我去替她受過?”
夏姨娘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四娘卻鄙夷道:“你就知道在夫人面前唯唯諾諾,一副當丫鬟的命。你看看三叔的那位柳夫人,也是個當妾的,人家卻能讓人恭恭敬敬地喊她一聲夫人。讓二孃那個庶女也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