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帝授予如今在京中還是名不見經傳,如透明人一般的宣韶這一職位,可見對宣韶是很照顧的。
宣韶依舊是波瀾不興地領了命,之後便退下了。
他從皇宮出來之後,先是去了自己平日裡處理神鷹衛事物之地。片刻之後,有人敲門,悄無生息地將一份文書送上後便束手站在一處。
宣韶掃了一眼文書上的抬頭,眼中一閃,便將那文書拆開了。
不想,他只掃了幾眼,卻是臉色一冷,清亮的眼眸也變得暗沉無比。認真將文書看完,宣韶便將它放置在桌子上,手指輕敲桌面沉思了良久。
“這是誰負責的?”宣韶清冷又略帶磁性的聲音想起,卻是讓送文書上來的人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些微冷凝。
“回公子,是葵乙。”宣韶這些年在神鷹衛雖是負責了大部分的工作,但是卻並非指揮使。神鷹衛之人便都稱呼他公子,“公子”似乎就成了宣韶的代號,就如“葵乙”,“寅壬”一般。
“讓他來見我。”宣韶淡淡道。
那名鷹位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宣韶從鷹衛營中出來,卻沒有回府,而是徑直去了禮親王府。
禮親王府,宣韶到是常往來,因此很是熟門熟路,他走到外院的一處院子,還未進門,就聞到了院子裡頭的草藥味。
“人參一錢二,茯苓,白朮,當回,黃精,肉蓯蓉,阿膠各兩錢,仙鶴草四錢。”蔣太醫那沙啞粗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宣韶頓了頓。
阿膠?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宣韶已經冷了半日的眸子裡閃現出了笑意。
推門入院,果然看見蔣太醫躺在了一張放置在院中葡萄架下的一張搖椅上,眯著眼睛隨口報著藥名。汀蘭在一張矮案錢拿著紙筆,“刷刷刷”行雲流水地寫著什麼。
“這張治血精症的藥方給皇城裡鄭國公府上送去,交給國公本人。”宣韶進來的時候,汀蘭正好手筆,她將寫好的藥方吹也不吹就遞給了一旁伺候這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應聲接了,這時候汀蘭才看到了進來的宣韶,笑著起身行了一禮,喊道:“太醫,宣公子來了。”
宣韶剛剛卻是在聽到“血精症”三個字的時候,臉上僵了僵。
阿膠,果然不是讓正常男人吃的。宣韶有的時候還是有些彆扭的大男子主義的。
蔣太醫睜眼看到宣韶,隨意地擺了擺手招呼他坐下,轉頭對汀蘭道:“其他幾個達官顯貴的藥方,你隨便寫吧。看來看去無非就是那麼些齷齪病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禁慾,可惜沒人願意聽,還眼巴巴地來老夫這裡求藥,你琢磨著給他們開就是了,吃不死人就行。”
汀蘭在蔣太醫身邊,見識過各種病症,自然不是如一般的閨閣小姐那樣會對蔣太醫的話題避諱,聞言捂嘴一笑,便又坐下低頭揮筆了。
“今**來此可是有什麼事情?”蔣太醫打了個呵欠,斜睨著宣韶道。
宣韶點了點頭,淡聲道:“韶有事請求蔣太醫幫忙。”
蔣太醫笑了兩聲,他聲音粗啞暗澀,這麼笑著很是刺耳難聽。宣韶與汀蘭卻是面不改色。
“臭小子長大了,哪裡還需要用得著老夫的地方?你這一走就是四年,也沒見給老夫報個平安,顯然是不把老夫放在心上,老夫為何要幫你?不幫”
宣韶抿了抿唇,卻是上前跪在了蔣太醫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徒兒不孝,讓師父擔心了,請師父原諒。”
蔣太醫卻是吃了一驚,想出手來扶,但是想著自己剛剛的立場,勉強將手收住了,只是他的動作還是落入了宣韶的眼中,宣韶眼中一暖。他比任何人都瞭解蔣太醫,雖然蔣太醫性子有些桀驁不馴,但是卻極為護短,對自己身邊的人向來很是寬容。
這些年蔣太醫在宣韶的心目中的地位,亦師亦父,即便是沒有事情來求蔣太醫幫忙,宣韶也會找機會來給蔣太醫磕頭認錯的。
蔣太醫又坐回了自己的搖椅:“行了行了,起身吧,有什麼事情就說。能不能幫看老夫的心情。”
宣韶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袍:“是為了韶的婚事。”
“什麼?”蔣太醫驚訝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寫字的汀蘭也面帶訝異地看了過來。
從禮親王府裡出來後,宣韶心情有些莫名的飛揚。
他甚至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這時候宣韶才發覺,這次回京之後他不自覺的想要笑的時候多了起來。
而每次都或多或少地與一個人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