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有些緊張的往被子裡縮了縮,見沈惟停住了沒有上前,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胸悶。沈惟每次與她在一處的時候,都不會靠她很近。
“好些了?”沈惟的聲音在前面響起,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又因為他是揹著光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團暗影,所以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二孃含糊地應了一聲。
屋子裡有片刻的平靜。
二孃看不到沈惟的表情又揣摩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想起了今日之事,終究還是慌亂的,便擁著被子坐了起來,靠在了引枕上。她肚子已經有些大了,睡了一覺身子又有些軟,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有些吃力。
“你什麼時候來的?母親呢?”二孃受不住這種清冷。終究還是再次開口。
沈惟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母親回去了,讓我來看著你。”
二孃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有些難堪,她覺得沈惟此時一定是諷刺地看著她。她肚子裡懷著的明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孽種,卻藉此讓沈夫人憐惜她。別人不知情。沈惟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只不過他一隻沒有揭穿她,雖然她也不明白沈惟這是為了什麼。
“外面,外面如何了?”即便是難堪,二孃也是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現在最在乎的問題。今日刑部來拿人的事情,將她嚇到了。那種地方她怎麼能進去?她一個女子,進了大牢的話,哪裡還有命在?她還不如去死。
沈惟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同意讓你過堂之時在過去,恭喜不用蹲牢房了。”
二孃一抖:“還,還要過堂?”
沈惟笑了:“現在知道怕了?”說著他竟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二孃的榻前。
二孃終於能看到他的表情,雖然有一半隱在了陰影中並不分明。她看到了他與平日裡無二致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發愣。
“我早就提醒過你,少幹些蠢事。”沈惟輕緩地道,“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自作自受了。”
二孃聽他話語中似有不想維護之意,不由得急道:“我怎麼說也是沈家的少夫人,皇后的弟媳,若是我有個什麼差池,丟的難道不是沈家的臉,下的難道不是皇后的面子?”
沈惟面上笑意不變,眼中卻是一片森冷:“如此說來,沈家只能跟在你身後為你收拾爛攤子?王瓊,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二孃正要說話,沈惟卻是似笑非笑地道:“你忘了,若是想要保住顏面,沈家並非只有保住你這一條路可走。你可知道什麼叫做……丟卒保車?”
二孃一驚,面帶驚恐地看著沈惟:“你……不……你不能這麼做。”
沈惟笑了笑,轉身又往八仙桌那邊去了:“為何不能這麼做?於王家而言,你已經是棄子一枚,即便是死了,也無人會為你討公道。”
二孃全身發抖,冷汗直冒,沈惟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她卻相信這種事情他絕對能做得出來的,終於她道:“你,你若是殺了我,母親會傷心的。而……而且,王家或許不會在乎我一條人命,卻是會藉機給沈家安上殺人滅口的罪名。這樣沈家勾結苗疆地罪名就會被坐實了,所以你不能殺我。”說到最後,二孃的腦子反轉了起來,眼睛也是一亮。
沈惟步子一頓,倒是回頭看了她一眼,繼而一笑,最後徑直走出了房門。
二孃不知道沈惟這一笑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地話可笑還是覺得她說到了點子上。她愣愣地坐在了那裡,臉丫鬟們進來又添上了一根蠟燭也不知道。
沈夫人到底還是擔心兒媳婦還有她肚子裡地孫子,第二日一早便進了宮去求皇后了。皇后看到一臉擔心,面色憔悴的沈夫人,只有求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這一次卻不像是平日裡那麼好說話了,皇后一提及這個話題,她便不接話,皇后也沒有辦法,最後沈夫人不管不顧地在太后面前跪下,不顧皇后猛朝她使眼色,求太后救一救她的孫兒。
太后想到宮裡還有兩個懷孕地嬪妃,不願意傷了天和,可是她也知道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因為牽連上了朝政。
最後太后只能勉強答應,先讓二孃過堂一次,其餘的事情等到二孃將孩子生了下來再說。也就是說,即便要判罪,也會讓孩子先生下來。
沈夫人原本還想再求,可是看到自己女兒的臉色,終究還是暫時忍住了。
沈夫人是個軟和的性子,雖然出生前首輔之家,對外頭的政局卻是一概不知的。她不懂什麼黨派,也不知道政|治的彎彎繞繞,她每日所想的不過是家人平安,子孫滿堂。